一整個晚上，李讓仿佛置身于戰(zhàn)場周圍，炮火聲連綿不絕，此起彼伏。由此可以聯(lián)想到戰(zhàn)斗的激烈程度。
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隔壁小伙淚沾衣。
第二天上午，李讓被電話鈴聲吵醒，是通知他面試的，約的今天下午。李讓不假思索就答應(yīng)了，好歹出去找點事做，總好過窩在家里渾身不自在。
臨走時看到程大爺房門緊閉，經(jīng)過昨晚的消耗戰(zhàn)，估計已經(jīng)彈盡糧絕，他不禁默默地為程大爺?shù)纳眢w擔(dān)心起來。
面試地點在市中心，不過不是寫字樓，而是一條老街。整條街都是一些老房子，估計是上世紀(jì)七八十年代的產(chǎn)物。旁邊緊挨著一個大的商場，兩者顯得極其的不搭調(diào)。
李讓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半個多小時，就在四周閑逛了起來。越看越失落，如果不是因為急需一份工作，他都準(zhǔn)備直接離開了。
這根本不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公司，就是一個街邊小店，房子破破舊舊不說，周邊更是萬象叢生，是一個神仙打架的地界。
這么說一點也不夸張，就拿李讓面試的地方來說，左邊是道家算命的，右邊是佛家燒香的。而李讓要去的店面是解夢的，黑色的門匾上刻著三個大字——解夢齋。一條街的其他地方也盡是些江湖術(shù)士之流。
進(jìn)門前李讓基本打定主意，無論里面裝修多么豪華，他都不會在這里工作。畢竟自己堂堂一個大學(xué)畢業(yè)生，這點追求還是要有的。
店門是玻璃推拉門，上面貼著遮陽膜，從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在門口默默地站了五分鐘，給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設(shè)，李讓鼓足勇氣走進(jìn)了“解夢齋”。
推門而入，一股怡人的清香撲面而來，李讓忍不住多吸了幾口，只覺神清氣爽，甚是好聞。
由于光線的反差，屋內(nèi)黑不溜秋的，待到眼睛稍微適應(yīng)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里面并沒有人。
房間的最深處，有一個小門，里面應(yīng)該還有一間房，估計主人正在里間休息吧?，F(xiàn)在是下午兩點，正是睡午覺的好時候。
趁此機會，李讓仔細(xì)打量了一遍房間，還真是自己多慮了，這里的裝扮跟奢侈華麗絲毫不沾邊。
房間還算整潔，但是年代久遠(yuǎn)，很多墻皮已經(jīng)悄悄鼓起，好像隨時準(zhǔn)備要掉下來。
進(jìn)門左手墻邊擺著一張沙發(fā)，上面掛著一張簡介：科學(xué)解夢，趨吉避兇......打開你的潛意識之門，飛黃騰達(dá)不是夢......就算是李讓這個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來有些不陰不陽，中西結(jié)合的感覺。
右手邊放著一個玻璃展臺，里面放著一些手串、玉石類的玩件，李讓偷瞄了一眼，價格不菲。
他又稍微往前走了兩步，正對大門口的位置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一套茶具，茶具的旁邊擺著一只爐鼎——體積不大，有幾縷裊裊青煙不時從里面冒出。桌子里面擺著一張?zhí)珟熞?，外面放著一張長一米左右的紅木凳子，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太師椅的上方橫向掛著一幅畫，吸引了李讓的目光。畫中一個慈眉善目的古代老者枕榻而眠，身體向左微傾，頭枕著左手，左腿微蜷，右手右腿隨意地搭在上面，睡得安然自若。
老人身披睡袍，大肚高挺，以肚臍眼為中心，上下左右的位置分別寫著“戊、己、虎、龍”四個大字。
李讓雖然認(rèn)識這幾個字，但是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含義，也不知道畫中人是誰。不過他還是禮貌的拱拱手，拜了一拜。
他雖然不信神佛，但是多拜拜總沒壞處。
大致了解了房間的格局，李讓整理了一下表情，向里屋喊道：
“有人嗎？有人......”
一陣激烈的犬吠聲從里屋傳了出來，沒過多久，走出來一位中年男子，身邊跟著一只喋喋不休的小狗。
中年男人身高大概一米六出頭，身材瘦小，睡眼惺忪地連連打著哈欠。
小狗仿佛邀功一般不停地?fù)u尾吶喊，中年男子很有耐心地俯下身子摸了摸它的狗頭，看的出來這一人一狗感情還挺深。
小狗大概有四五十公分高，六七十公分長，毛色雜亂，不是什么名貴的犬種。估計應(yīng)該是土狗，用當(dāng)?shù)厝说脑拋碚f就是個“串”。
可能感覺到李讓并沒有惡意，小狗在主人的指引下乖乖的回到了里屋。
中年男子在太師椅上坐定，斜眼打量了一下李讓，冷冷的說道：
“坐吧”。
李讓雖然聽出了話語中的不忿，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不知道對方是因為被吵醒心情不好，還是身為大師需要端著架子。
只是面前的中年男子怎么看也不像“大師”，賊眉鼠眼，尖嘴猴腮，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尖嘴男并沒有急著講話，而是悠閑地擺弄起了茶具。
李讓也沒閑著，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那只爐鼎上。爐鼎高約三十公分，色澤濕潤古雅。三足兩耳，雙耳立于口沿之上，鼎蓋飾太極陰陽八卦紋，鼎身刻雙龍紋兩兩相對。爐鼎造型大氣，神韻十足。
“這得值多少錢??！”他心里默默感嘆道。
尖嘴男見李讓一副癡呆樣，露出來鄙夷的目光，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說說你的夢吧。”
李讓挪了挪屁股，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好?？磥磉@個人是把他當(dāng)成客戶了。他準(zhǔn)備借坡下驢，了解一下情況，暫時先不表明來意。
“請問，怎么收費？”李讓
“第一次來？”尖嘴男有些不屑
“是”
“解不準(zhǔn)不收錢，先說說你要解的夢。”
“這個.......”李讓有些不知所措，畢竟自己沒準(zhǔn)備解什么夢，而是過來面試的。自己唯一記得的夢，還是個噩夢，估計說出來也沒人相信。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相信這一行，決定隨便糊弄兩句，然后趕緊開溜。
“我好像從來不做夢，請問這能解嗎？”李讓扯了個謊。
尖嘴男輕蔑一笑，“不可能，每個人都會做夢的?！?p> “真的，從來不記得自己做過什么夢。”李讓連忙掩飾
“來，先喝杯茶，你要紅茶還是綠茶？”
“隨便吧”見對方?jīng)]有深究，李讓暗自松了一口氣。
“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清晰一點的夢?！闭f著給李讓倒了一杯茶。
李讓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心里卻在想著怎么找個借口離開。
“這個真沒有?！?p> “那你來這邊是拿我尋開心的？”尖嘴男面露兇相
“不是，絕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路過，進(jìn)來隨便看看。”
“每個人都會做夢，除非.......”
“除非什么？”李讓很好奇。
“除非你不是人，”尖嘴男說完之后哈哈大笑了起來，絲毫不顧忌李讓的感受。
面前的這個人本來就長得極其丑陋，一笑起來整只臉擰在一起，更加猥瑣不堪，一副欠揍的表情。
既然對方這么說了，明顯是下了逐客令，李讓正好也不想在這里多待。匆匆喝了一口水，準(zhǔn)備起身離開。
“好的，多謝指點?？磥砦襾礤e地方了，告辭了?！崩钭?p> “慢著，一百塊！”尖嘴男瞇起雙眼
“什么？”李讓滿臉的疑惑，
“不是解不準(zhǔn)不要錢嗎？我連問題都沒說，憑什么收費？”
“解夢不要錢，茶水要錢。那兒~”尖嘴男用手指了指桌子的角落。
李讓順勢看過去，什么也沒看到。又靠近了一些，仔細(xì)瞧了瞧，才發(fā)現(xiàn)桌子的角落上貼著一張紙條，不認(rèn)真看的話根本注意不到。
上面寫著：茶水自費，一百元。
李讓意識到自己上當(dāng)了，不過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從小的經(jīng)歷鍛煉了他，不惹事，也不怕事，并不會任人宰割。
“原來你們是靠這騙錢的啊~”李讓明白了，這才是這個店的賺錢模式?？磥砻嬖囈彩羌俚?。
“明碼標(biāo)價，怎么能是騙呢？”尖嘴男義正言辭地說道。
李讓被尖嘴男的話給逗樂了，他掉轉(zhuǎn)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你們用這種方式騙了不少人吧，先是通知來面試，然后趁機狠狠宰一把，你就不怕我把這事給你們捅出去？”李讓惡狠狠地說道
“你是來面試的？”尖嘴男盯著李讓看了一會兒，一拍腦門道：
“我剛才睡糊涂了，自家人，自家人......”
李讓不置可否，沒有接話，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了自家人。你是小姐介紹過來的？”尖嘴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態(tài)度五百四十度大轉(zhuǎn)彎。
“我從來不認(rèn)識什么‘小姐’”
這句話倒是千真萬確。
“哦~誤會誤會，我們確實在招人。”尖嘴男有些著急
“你們這種地方，給再多錢我也是不恥的?！闭f完李讓轉(zhuǎn)身就走。
“年輕人別沖動??！”尖嘴男慌忙從里面跑了出來，畢竟小姐是給他下了死命令的，讓他無論如何也要留住來面試的人。
“恕不奉陪！”李讓一只腳已經(jīng)踏出了門外。
“別急啊!月薪八千，五險一金，一周雙休......還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