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話一出,胡老太太和那十一個混混都愣住了,沒想到她居然真要趕他們出府,她就不怕遭別人說閑話?這些權(quán)貴不是最注重名聲了嗎?
“盟主夫人說得對,你們不愛住就自己搬出去!盟主大人仁義,將自己家的屋子借給我們這些人住,還供我們飯食,分文不取,我們大家都感激得很,偏就你們這些人狼心狗肺,不感激也就罷了,如今還反咬一口,憑白給人家添麻煩,是個什么東西!“外面圍觀的人群中有人看不過眼了,開口說道。
“嗨,你不知道吧,這些人啊,都是出了名的混混,平日里好吃懶做慣了的,這是想趁機在盟主府上混吃混喝呢!“又一個人開口了。
穆淼淼沖那兩個開口的人抬手抱了抱拳,以示感謝,那兩人回了一禮。
“聽到?jīng)]有,我們盟主府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既然你們非要鬧事,那就別怪我們不留人!“穆淼淼將手中的長劍插回劍鞘中,說道。
“你,你們!“胡老太太見勢不對,后退了幾步,站到那些混混中間,哭喊道:“你們這是合起伙來欺負我老太婆啊,老天爺喲,沒天理喲,這些沒良心的喲,凈會欺負我們老實人喲……“
“哼,你可收起你那一套吧,趕緊回去收拾收拾,馬上搬出去,騰出房子來給那些真正需要的人住。“穆淼淼抱著劍,對于胡老太太的故作可憐毫不心軟。
白清云將穆淼淼往傘里面拉了拉,轉(zhuǎn)頭對文老說道:“文叔,你去處理吧,等他們搬出去后,將府外住在帳篷里的老人和小孩接進來住?!?p> 她說完也不顧胡老太太一行人的反對叫喊,拉著穆淼淼轉(zhuǎn)身就走。
趙大帶著護院們攔住不服氣要跟上去的胡老太太一行人,壓著他們回屋去收拾東西。
一路上,一行人罵罵咧咧的,最開始罵穆府,罵白清云,之后便開始互相埋怨起來。
胡老太太歇著眼睛看身邊那個方才第一個發(fā)聲的壯漢,鼻子鼓一鼓的,說道:“你也是個傻了,鬧歸鬧,說什么搬出去的話,這下好了,真被趕出去了!什么都沒撈著,真是白長那么大個子了?!?p> “你個死老太婆,倒埋怨起我來了,這事是誰起的頭?還不是你,要不是你鬧,老子如今舒舒服服地在屋子里睡大覺呢!“那壯漢顯然不是好欺負的,張口就罵。
文老撐著傘慢悠悠地跟在一旁,打斷他們的吵鬧,“行了,別廢話了,快走了,趕緊把房子收拾了別人還要住呢!“
那群人不服氣地瞪著文老,文老目不斜視地走著,絲毫不慌,心想這些人真是天真,還真以為他家夫人是個好欺負的不成,哼,這下自作自受了吧,活該!
白清云解決了這番鬧劇,將接下來的事宜交給文老處理,便拉著穆淼淼回了屋,換下已經(jīng)有些濕潤的衣裳,才喝著熱茶窩在軟榻上聊天。
“娘,您是不是早就等著他們鬧這一出呢?“穆淼淼捧著茶杯,越想越不對勁。
白清云笑了笑,問道:“為什么這樣說?“
“唔,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但前幾天日日都有丫鬟來稟報一些抱怨伙食和鬧事的人,但您好像都沒有怎么管,就像是等著他們把事情鬧大一般。對嗎?“
白清云笑著看她,拍拍她的腦袋,說道:“淼淼真是聰明,這么快就回過味兒來了?“
穆淼淼眼睛一亮,隨即不解,歪著頭問道:“可是為什么呀?娘您怎么知道他們會鬧事呢?“
白清云放下茶杯,緩緩道來:“你想呀,剛開始水患的時候,府里一下子住進了那么多人,當(dāng)時事態(tài)緊急,我們對住進來的人都沒有一一排查,這其中自然會混進一些混吃混喝的人?!?p> “哦,所以娘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人混進來,所以一開始就等著他們將事情鬧大,好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白清云點點頭,說道:“嗯。娘本來不想對你說這些事的,這些陰暗面,娘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接觸到,但有時候又希望你能夠都明白,以后才不會吃虧?!?p>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人心啊,是最復(fù)雜的東西,你要記著一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老祖宗傳下來的話,總還是有道理的?!?p> 穆淼淼小口小口喝著茶,情緒有些低落,“為什么要這樣呢?我不懂,他們的先生或是父母難道沒有告訴過他們,做人要心存善念,知恩圖報嗎?我記得我九歲那年,蘇木整整花了一個月,反復(fù)教我一個'善'字呢?!?p> 白清云摸著她的腦袋,卻不知道怎么解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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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穆淼淼每天都跟著白清云,與她一起處理府上的各種事情。得空了便跑到雨中練一練控制真氣,從最開始的雨花四濺還時不時打濕衣裳,到后來雨花逐漸慢慢地變小,也能在雨中堅持更長時間了。
李氏也跟著山莊上的人在一個傍晚回到了府中。
穆海三父子仍舊早出晚歸,好在積水已經(jīng)慢慢在疏通,再加上雨勢有所減緩,一些被淹得不深的房子漸漸地能住人了,陸陸續(xù)續(xù)地有人搬出了穆府。
蘇木的再次出現(xiàn)是在一天傍晚的時候,穆淼淼有些恍惚地看著跟在穆海身旁一起走進來的那人,她清楚地記得,距離上一次他不辭而別已經(jīng)過去了十三天。
“淼淼?看什么呢,快過來吃飯了?!鞍浊逶坪八?。
穆淼淼回過神來,大家都已經(jīng)落座,都看著她。
“哦,好?!八龖?yīng)了一聲,坐到穆海和穆文中間留出來的空位上,蘇木坐在穆文的旁邊。
“看著瘦了一些,這些天累著了吧?“穆海給她夾了一個鹽焗雞翅,問道。
穆淼淼搖搖頭,抱著他的手臂說道:“沒有,我都沒有幫上什么忙,爹爹和大哥二哥才累著了,這都好幾天沒有回來用飯了,今天一定要多吃一些?!?p> 穆海也聽白清云提過前幾天發(fā)生的事,知道她這幾天都情緒不高,今日便是專門回來陪她吃頓飯,安慰安慰她的。
穆海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好,多吃一些,我們都多吃一些,來,都動筷吧?!?p> 他話音剛落,穆文率先右手拿筷子,左手拿碗,站起來就夾菜往嘴里塞,穆淼淼坐在他旁邊,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得手一抖,剛夾起來的雞翅又掉回了碗里。
“嘖,臭小子,我在外面是沒給你吃飯怎的?“穆海毫不留情地將他拍回凳子上坐著。
“可不是嘛,娘,淼淼,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在外面每天連飯都吃不飽,老是吃一半就因為各種事情被打斷,你說這挖個溝渠,怎么就那么多麻煩事兒呢?哎,我都餓瘦了?!澳挛淖炖锇?,嘟嘟囔囔地說道。
“是嗎?可是我看著,你還跟以前一樣,沒有瘦啊。“白清云喝著湯,慢悠悠地說道。
“怎么會,娘你好好看看,仔細看看,看我這臉,都瘦了一圈了!“穆文咽下嘴里的菜,使勁吸著腮幫子,把臉往白清云面前湊。
穆海瞪了他一眼,夾了塊雞翅扔他碗里,說道:“臭小子,胡說八道些什么,我還能餓著你不成,哪頓飯不是你吃得最多?告狀也不找個合理些的理由?!?p> “您還好意思說呢,每次娘讓人送過去的湯,您就總是一個人獨占,只給我和大哥一人一小碗,一口就喝完了。哪有您這樣的???“穆文抱著碗哼哼唧唧。
穆海輕咳了一聲,說道:“那是我媳婦給我的湯,自然是我的,你有本事自己找個媳婦給你送湯去,我一定不搶你的湯喝。你看你大哥不就有你大嫂送湯嘛,就你沒有,還好意思搶我的?!?p> “我……嘖,你們就會欺負我。“穆文作小媳婦樣,轉(zhuǎn)頭抱著穆淼淼的手說道:“淼淼你看,二哥我在外面過得多可憐,是不是都餓瘦了?“
穆淼淼在他們斗嘴的這會兒功夫已經(jīng)吃了好幾個雞翅了,小碟子里整整齊齊地排著骨頭,聞言看了看他的臉,誠實地說道:“沒有,臉上肉還多了?!?p> 穆文大受打擊,拿起筷子瘋狂往碗里夾菜,化悲憤為食欲。
穆淼淼看他耍寶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來,只覺得好久沒有這么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吃飯,連日來心里的陰霾也漸漸驅(qū)散。
穆文見她終于笑了,心里也高興,拉著她講一些在外面疏通積水和調(diào)解百姓之間矛盾時發(fā)生的趣事,說到精彩處,他扔下筷子飯也不著急吃了,站起來一人分飾幾角,繪聲繪色地表演著,逗得穆淼淼笑聲不斷。
一頓飯吃完,穆淼淼心情好了不少。眾人喝著茶又說笑了一會兒,穆海才放心下來,又帶著穆文穆武兩兄弟出門了。
穆淼淼也要回自己院子,臨走前問跟她一起站在屋檐下的蘇木,“蘇木,你回府嗎?“
蘇木手里拿了一把傘,點點頭。
穆淼淼站著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說話,垂了垂眸子,說道:“那我先走了?!?p> 她說完也沒等他答應(yīng),徑自走出了屋檐下。
小呂急忙跟上去給她撐著傘,如今雨勢放緩,只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兩個人走在一把傘下也不會被淋濕。
第二日,穆淼淼起床后,照例來到主院,還沒進門,就聽見屋內(nèi)有人在說話,白清云的聲音和一個沒聽到過的聲音。
門開著,她轉(zhuǎn)身進去,一進門,便見白清云與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相談甚歡。
白清云正對著門口坐著,一眼便看到了她,抬手招呼道:“淼淼來了?快來,見見你表哥哥?!?p> 穆淼淼上前坐在她旁邊,歪著頭打量那少年,錦衣華服,眉目俊朗,那雙眼睛看著有些眼熟。
“表哥哥?是哪家的表哥哥呀?以前沒見過?!?p> 白清云笑著說道:“是你姨母家的表哥哥,今早剛到南明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