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直愣愣地望著父親，半晌說不出話來。
松陽慘案，不是天災，是人禍？
那么，母親等人……
到底是因為什么而死的？！
“我，我不是很懂……”
時間似乎靜止了很久很久，陸遙才終于答道，眼中盡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陸衡指著他手里的那張照片，道：“你看到的這張照片，是三十多年前拍的，當時的周老還是帝都獵魔學院的校長?！?p> 看到兒子驚訝的神情，陸衡肯定地點了點頭，道：“對，沒錯，就是你們學校的校長?！?p> “你可以去查一下，周老當?shù)鄱嫉男ｉL當了很多年?！?p> “那個時候，才是帝都真正鼎盛的時期?！?p> 說著，陸衡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緩緩講道：“周老是典型的學而優(yōu)則仕，他從擔任帝都校長開始，進入聯(lián)盟議會，后來一步步攀升，最終成功坐到了議長的位子上?！?p> “那個時候，聯(lián)盟議會由‘十二天柱’把控。華夏本土這邊，除了同屬‘十二天柱’的蕭家，其他人幾乎完全沒有話語權(quán)。”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p> 說著，陸衡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當時，不管是魔能防御網(wǎng)、魔免藥劑、還是獵魔武器，全都依賴于別人的技術(shù)，你想要話語權(quán)，人家憑什么給你？”
“沒有力量，就沒有談判的資格。”
“這種情況直到周老上任后才開始逐漸改變。”
“當時，他陸續(xù)提拔了許多獵魔學院出身的年輕人，尤其是帝都的學生和教員?！?p> “這些人實力出眾，卻沒有身份背景，一心想要建功立業(yè)。”
“周老派他們?nèi)ラ_疆拓土、去執(zhí)行危險的任務，去做獵魔領(lǐng)域的課題攻堅。”
“華夏也是在那個時候起，有了自主研發(fā)防御工事和武器裝備的能力。”
“比如豪瑟重工，一步步從當年的代工廠變成了如今的大型武器制造商?！?p> 在講述這些事的時候，陸衡的眼中似有懷念，也似有悵惘。
“那個時候，聯(lián)盟真的是有一大批的年輕精英?！?p> “這些人不聽命于‘十二天柱’，只為華夏效力，想要把聯(lián)盟變成華夏自己的聯(lián)盟?！?p> “當時這些人被稱作是‘學院派’，周老就是學院派的領(lǐng)袖?！?p> “學院派風頭最盛的時候，幾乎能與聯(lián)盟議會分庭抗禮。”
說到這里，陸衡沉默了片刻，道：“這種蒸蒸日上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大概十幾年?！?p> “再后來，就是松陽慘案?！?p> “三千獵魔師被魔潮圍困，聯(lián)盟放棄營救，無人生還。”
“周老也在那之后卸任?！?p> “當時對外的說法是身體原因，但實際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個位置，他坐不下去了?！?p> “周老那時候才60來歲，又是四階獵魔師，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哪有什么身體原因？”
“無非是碰了不該碰的，做了不該做的?！?p> 陸衡低著頭，垂著眼簾，道：“阿遙，你記住我說的話。”
“人類最大的敵人，永遠是人類自己?！?p> “不要信任聯(lián)盟議會，更不要招惹他們?！?p> “至于周老……”
陸衡苦笑了兩聲，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p> “但總而言之，離他遠點?！?p> “你現(xiàn)在還小，一切都要以提升自己的實力為重心?！?p> “什么賞識，什么看中，都是過眼云煙，只有實力才是你真正能倚仗的東西?！?p> “以后的路該怎么走，你等想清楚之后再做打算?！?p> “不要為了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就把自己未來幾十年的人生都搭進去?！?p> “你聽明白了嗎？”
陸遙看著父親微微泛紅的眼圈，默然無語。
半晌，才重重點了點頭。
他但覺心中五味雜陳。
今天所聽到的這些事，是他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
十二天柱，到底是人類的柱石，還是懸在人們頭頂?shù)募獾叮?p> 他們掌握了與魔物抗衡的力量，是否就意味著可以為所欲為？
松陽慘案……
到底僅僅是為了打擊學院派的勢力，還是另有隱情？
當初禁止營救的命令，到底是誰下達的？！
陸遙緊緊握住了拳頭，指甲幾乎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十二天柱，學院派，周老，議會……
這個世界太大，太復雜，陸遙看不懂。
他只知道，如今的自己還太弱小，完全沒有能力觸及到這些領(lǐng)域。
無論是憤怒，是傷心，是絕望，還是震驚，都無法發(fā)出自己的聲音。
“哦，還有，”陸衡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你現(xiàn)在加入了帝都校隊，這很好?！?p> “如果有可能，盡量還是在畢業(yè)之前拿一次UH的冠軍，這對你未來的發(fā)展會有很大幫助?！?p> 一聽這話，陸遙頓時想起了陳驤。
當時他來挖自己墻腳時，也說過類似的話。
陸遙問道：“UH的冠軍到底有什么意義？”
陸衡道：“說起來，這算是為數(shù)不多的‘學院派’舊制了?！?p> “等你畢業(yè)了，上了前線，UH的戰(zhàn)績將直接決定你的起點?！?p> “普通的學生一般是從工勤、安保、司機開始做起。”
“熬上幾年，攢夠積分，再加上考聯(lián)盟執(zhí)照，等升到二階已經(jīng)快30歲了。”
“很多人一輩子也就止步于此。”
“但如果你通過參加UH，攢足了聯(lián)盟積分，在畢業(yè)前注射了一階魔免藥劑，那么你的起步就直接是大區(qū)衛(wèi)所的正式獵魔師?！?p> “UH上的戰(zhàn)績越好，分配的衛(wèi)所實力越強?！?p> 陸衡向他解釋道：“獵魔師這個領(lǐng)域，資源從來都是向年輕人傾斜，一步快，步步快?！?p> “你既然想當獵魔師，那當然要做到最好?！?p> 陸遙聞言恍然。
原本他還以為，UH只是大學生之間的競技比賽，沒想到，竟然事關(guān)未來的前途。
不過盡管如此，陸遙還是不想搭青云的便車。
就如同他之前所說，如果想要，他會自己去爭取。
而且，陸遙相信，以自己現(xiàn)在的進步速度，只要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走下去，絕對能扛起一支隊伍。
更何況，帝都又不是什么弱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