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致曉選擇去ZX縣分公司,調查項目運行情況,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出資六百萬,雖然成為KS公司的三老板,但為顯示自己的存在,必須要做點事情出來,否則這點投資,這個位置都不尷不尬。
尤其是公司里還有一個顏龍,掌握著公司行政人事和項目運行大權,從崗位職責上論,自己分管內控,僅是監(jiān)管的份,職位沒有在顏龍之上。
大老板的意思,公司里的事,能管的他都可以去管,不反對他去查查顏龍做的怎么樣,有沒有存在問題。
二老板的意思更直接,顏龍一枝獨大,深得阿哥信任,你能查出些事端,把他揪下來,自然是好。
KS公司三個外地項目,S市的兩個項目,張云分管的經濟效益最好。向權在管的項目,剛剛起步,運營初始問題多多,而且倆個經理都是顏龍的徒弟。
ZX縣項目,公司投資最大,業(yè)績在三個分公司居中,裘經理雖然是顏龍?zhí)岚?,但后來不被重用,正在與李紀士處于分庭抗禮中,顏龍近來分心S市項目,去的也不頻繁,到那里調查搜集材料,再合適不過。
到ZX縣,羅致曉直奔裘經理辦公室。
“叫你準備的材料怎么樣了?”羅致曉決定來ZⅩ縣,就馬上給小裘通了電話,讓他預先搜集一下項目部存在的問題。
“羅總,部里運行沒發(fā)現什么大問題。”裘經理倒也實話實說,一來他不分管項目生產運行,別說是找管理上的漏洞,讓他匯報些運行上的困難,都已說不了一二;二來如有什么大的問題,這幾年下來也早解決了:三來羅總似乎暗示自己找顏總的不是,他有些膽寒,弄不好自己分公司經理位置保不住,項目運行可是一直由顏龍在掌管,二老板都給不了他什么保護。
羅致曉怎會不知小裘的顧慮:“小裘,我這次來會多住幾天,分公司總經理的位置,有我在,沒有人能動你。我們從李紀士著手,把他先弄出去?!?p> 要扳倒顏龍,從他身邊的人開始,策略正確,而且以羅致曉的身份,不怕挑起事端,他原本就是在尋找事端。
“柳局說過,我們工人待遇比環(huán)衛(wèi)處的人還好,他不大喜歡李紀士?!?p> 羅總白了小裘一眼:“這算什么材料?!钡睦镆延浵铝耍鞴茴I導不欣賞李紀士的管理。
“李紀士管著車輛維修維護,可以去汽修廠查有無拿回扣?!毙◆锰嶙h。
“好,你馬上去查,還有什么嗎,最好是項目管理上的問題?!绷_致曉就差沒說出口,他要的是與顏龍直接有關的錯失,不然李紀士縱然有事,也是個人品質問題,撼動不了顏龍的地位。
羅致曉是公司大老板的同學,并一直與老板倆兄弟保持著走動來往,他深諳顏龍在公司的份量,知道顏龍深得大老板的信任,前幾年還經常一起在爬山。
但他既然投資了KS公司,就一定要拿下顏龍,要么他聽命于自己,要不就把他趕出KS公司。
但是,他仔細研究了三個項目部的各種報表,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公司以追求利潤為最大目的,顏龍卻過于講究項目服務質量,“桶換桶”的運行模式,花費公司不少運行成本,羅致曉向兩個老板建議取消“桶換桶”。
幾十輛餐廚垃圾收運車,每天四處跑,交通事故隱患大,而且司機可以偷汽油,羅致曉向兩個老板提出,把收適車輛承包給司機,或者整塊收運業(yè)務包給他人。
知道顏龍肯定不會贊同這兩項舉措,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讓大老板感覺顏龍固執(zhí)己見,不愿放權,也給二老板輸送了,向顏龍開火的子彈。
而他自己不顧顏龍同不同意,已布置裘經理,在ZX縣尋找收運業(yè)務承包人。
羅總的兩項提議,獲得老板的認同,董事長找了顏龍。
“老顏,桶換桶運作成本高,把它取消了吧?!?p> “董事長,小車收運只能用桶去換,不可能現場并桶操作?!鳖価埜械匠泽@,桶換桶是業(yè)內亮點,得到項目主管部門充分認可,為此公司連獲S市兩個項目,如今董事長怎么提出要取消。
“收運可以都改大車?!?p> “董事長,能用大車收的地方,巳盡量讓大車去收了,很多小街小巷大車進不去,而且大車收運地方的垃圾桶,也得經常派人去清洗。”顏龍給老板算過洗桶成本。
把桶裝回基地清洗,人工費加多買的桶,每噸餐廚垃圾處理費,增加二十元左右成本。
按照N市其他收運公司那樣,雇人滿街去洗垃圾桶,五毛錢一只,差不多也要每噸二十元,但洗出來的桶,干凈程度,與拿回基地來洗,根本無法相比,監(jiān)管難度也大,服務質量差距懸殊。
這些,顏龍已經不止一次地與董事長,總經理分析討論過,今天董事長又說起,顏龍只能再次解釋。
“收運業(yè)務風險太大,承包給別人吧。”
把收運業(yè)務承包出去,顏龍還是第一次聽董事長這么說,而且很突然。
在S市第二個項目投標成功后,董事長與顏龍在從S市回公司路上,曾憧憬過公司宏偉藍圖,規(guī)劃收運隊伍上千人,收運年產值三個億,生態(tài)公司餐廚垃圾處理年收入五個億。
“董事長,收運為什么要承包給別人?”顏龍真的不解。
老板的意思,收運車易出交通事故,收運人員素質低難管理,包給別人運行可以規(guī)避風險,保證公司利潤。
但是,政府招投標規(guī)定,中標單位不得轉包項目,如果暗地里轉包,責任人依然是KS公司,項目運行出什么事,人家仍然找公司。
承包人要賺錢,公司就得讓出利潤,低價承包出去,將迫使承包人往垃圾中摻水,弄虛作假,走N市區(qū)收運公司的老路。
顏龍的話,再有道理,董事長已聽不進了,他心里在想,羅致曉猜得果然沒錯,顏龍是不會贊同承包的,不愿放下自己手中的權力。
“桎梏”董事長腦海里快速閃過了一個念頭,團隊中的元老有功之臣,最后一種要被淘汰的人。
2017年春節(jié)后,董事長不再找顏龍商量公司的事。
不久,羅致曉出任公司副總經理,他與倆位老板一起,三人決策KS公司的發(fā)展,顏龍被圈出在外。
羅致曉知道,此次ZX縣之行,只要能挑出項目部運行的刺眼毛病,顏龍在KS公司地位必將不保。
自己五十多歲了,未來的職業(yè)生涯,就可安心地在KS公司度過。
職場如戰(zhàn)場,顏龍的職業(yè)之路已被人布下殺機,他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羅致曉在ZX縣,忙活了整整四天多,與裘經理一起動足腦筋,搜集了兩頁揭發(fā)材料,回N市后,沒有與去和顏龍核實,直接去找倆位老板匯報他的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