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烏云沉沉地像要墜下來，江路不喜歡這樣陰沉沉的天氣，她感到壓抑還有些喘不過氣。
要下雨了，江路加快了腳步。剛到教室坐下，雨便直直地傾落下來，江路推開了窗，感受這難得的涼爽。
清醒了一會，江路拿出英語開始早讀。教室里沒多少人，僅有的不是在吃早餐就是在算題，所以江路的聲音顯得尤為清亮。
或許大家都需要一個帶動的人，漸漸地，教室里的讀書聲越來越大。
班主任一直站在走廊上，未進門，他看著樓下的草壇，出了神。
窗外早已沒了動聽的雨調，雜亂無章的擲地聲漸漸掩蓋了少年們的朗朗書聲。
“譚老師。”陳晨聳了聳傘上的水珠，到老師斜后方站好，怯生生地看著前方中年男人的背影。
譚霖這才回過神來，撇了眼斜后方低著頭的女孩后，沒說什么，把頭又轉了回去。
陳晨緊抿著唇，雙手扣弄著。她小心翼翼地抬頭，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靠走廊的窗戶開著，她能清晰地聽見教室里越發(fā)激昂的讀書聲。
“進去吧，下次別遲到了?！弊T霖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知是為這天氣還是遲到的陳晨。
陳晨捏緊書包，慌忙進了教室。掏出書本，陳晨看了眼旁邊的空位，抬了抬眉骨，皺緊眼旁的肌肉，神色里滿是擔心。
江路記得快，她現在已經到組長手里去默寫了。
江路彎著身子，一手壓著本子，一手拿筆默寫，抬頭的瞬間，她看見陳晨身旁的空位，不禁皺眉，沒想太多，便低頭繼續(xù)未完成的默寫。
早自習一下，班上的同學便陸續(xù)涌出，江路沒去食堂，把吸管插進剛買的酸奶。
“哎，江路?！甭愤b神秘兮兮地坐到江路前面的空位。
“你知道李雯為什么沒來嗎？”
江路漫不經心地喝了口粘稠的酸奶“不知道。”
“我聽說，李雯昨晚跳樓了?！甭愤b睜大眼，仔細看著江路臉上的表情。
“真的？”江路試探性地開口，左眉高高挑起，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還在淡定默寫的陳晨。
“你別看她了，她估計也不知道，我是聽我爸他們打電話的時候說的，說是昨天晚上跳的樓?！?p> 江路沒有回話，低著頭，嘴里咬著吸管，視線落在書的封面上，遲遲不動。
“她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嗎？可是，哎。雖然我們不一起玩，但是我還挺為她難過的?！甭愤b知道學校了封鎖了消息，但還是有不少家長流傳，她沒有去問過父親，當教師的父親也沒有提起，她只能感嘆一個年輕生命的流逝。
至此，江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比起同情李雯，怎么去拿到錢對她來說更為重要。不過這樣對李雯來說，或許是種解脫。
上完第二節(jié)課，學校讓同學們到禮堂集合，說要開個座談會。同學們興致勃勃，不用上課，都很樂意?？伤麄儾恢?，這難得的閑暇，是李雯的自殺換來的。
江路搬著座椅，隨著人潮下樓。
禮堂里，年紀代表發(fā)言。
江路挺直腰身，看著臺上的翩翩少年，誰年輕時都有一個踮腳仰望的人吧，更何況是這樣干凈，優(yōu)秀的少年。是的，和很多女生一樣，江路喜歡他。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江路斂下眼，收起眼里的光亮，重新回到開始的面無表情。
少年躬身后下臺，之后便是雷鳴般的掌聲。
聽完講座，學校直接放了學，江路在路邊的攤上買了西紅柿和青菜，去了池舟的家。
開門聲將池舟驚醒，定了定神，才看清進屋的人。
江路看著沙發(fā)上的少年，愣了下，然后便放下菜，很自然地關了門。
池舟掀開蓋在身上的薄毯，調整了坐姿。
“給你。”江路將鑰匙扔過去，池舟一把抓住。
“你在褲子里拿的？”少年將拎起的鑰匙湊近眼睫，確定是自己的鑰匙后才出聲詢問。
“嗯?！苯诽崞鸩?，走向狹小的廚房。
還沒等來池舟的下一句，便出聲詢問“你家有雞蛋嗎？”
“冰箱里?！背刂圩プ☆^頂的短發(fā)，有些煩躁。
“我下面，你吃嗎？”江路洗著西紅柿，水聲掩蓋了屋里微小的電視聲。
池舟沒回話，按著遙控器，不停地換臺。
江路抿了抿唇，還是多下了一碗。好在廚房里該有的調料都有，意料之外地還有提鮮地調料，讓面不至于那么寡淡。
江路將面盛好，用抹布墊在碗底，送了過去。
“嘗嘗。”江路遞給池舟沖過的筷子。
池舟看著少女期盼的眼神，不聲不響地接過，從沙發(fā)上滑下來，坐到地上，大口地吃著熱氣騰騰的面。
“好吃嗎？”江路捧著碗沿。
聞言，池舟抬起頭，嘴里咀嚼的動作停下，看著少女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得晃了神，他蹙了蹙眉，強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低頭快速扒著碗里的面。
“嗯。”少年含糊著回答。
“對了池舟，李雯，死了?！?p> “李雯？”少年進食的動作停住。
“視頻里的女生?！?p> “怎么死的？”
“跳樓?！?p> 池舟揉了揉眉心，突然感覺自己攤上了一個大麻煩。
“我覺得，我們可以加價?！苯氛J真地看著對面的少年。
池舟側著身，右手有節(jié)奏地敲著桌面，面色凝重。
“加價？江路，人死了已經！”池舟拍下木筷。
“我們現在應該及時停止，一旦有人發(fā)現李雯的死沒那么簡單，但時候牽扯進去的不僅僅是李璇兒，還有你和我！”
“池舟，你不是這時候退縮吧，不過是死了個人而已，況且，李雯的死會對我們更有利。”
“而已？江路，你真夠冷血?！背刂凼乜粗矍暗纳倥睦锓浩鸾z絲涼意。
“是，我冷血，但是也比你在這裝好人強。只要我們得到錢，現在的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苯返恼Z氣急切。
池舟冷靜下來，閉眼思考著。
終于，在江路的耐心快要用盡時開口。
“加多少？”
“十萬?！?p> 池舟點了點頭，算是和江路達成共識。
“我去把碗洗了?！背刂勰昧送肟昶鹕?，去了廚房。
等池舟出來，江路已經在他剛才做過的地方，坐著睡著了。
池舟關了電視，細心地給江路蓋上薄毯。
池舟的指尖掠過少女白皙的皮膚，微嘟的粉唇，讓池舟一下就亂了呼吸。
池舟匆忙幫江路捏好被角，穿好鞋，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