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來了興致,走出房間,問農(nóng)夫說:“老哥,你說的這事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是看到過那一個和尚挑水,兩個和尚抬水的?!鞭r(nóng)夫回答道。
“依我看,應(yīng)該是這樣的,那一個和尚想吃水,只能是自己挑水,兩個和尚,誰也不愿意吃虧,于是兩個人抬水,三個和尚都怕吃虧,誰都想讓別人去打水,結(jié)果就誰也沒去打水。所以他們才沒有下山?!绷中牧伺霓r(nóng)夫兒子的頭,安慰農(nóng)夫的兒子。
“有這么傻的人,因為不想吃虧,最后活活渴死?依我看,就是有不干凈的東西,不然我們上山的人為什么沒有回來?!鞭r(nóng)夫反駁道。農(nóng)夫的兒子剛止住了哭,又被他爹嚇得哇一聲哭了出來。
孩子他媽走出來,罵農(nóng)夫:“我看你是傻的,沒事兒嚇唬孩子干嘛,走,虎兒,咱去睡覺?!闭f罷把孩子領(lǐng)進了房間。
屋子里就剩下林玄和農(nóng)夫,林玄走過去,坐了下來,問農(nóng)夫:“你說的這個瑯琊山,在哪兒?”
“你要干什么,那個地方可是危險,沒事兒不要去,我看你還年輕。”農(nóng)夫說到。
“我明天想去看看?!?p> “都說了危險,我勸你還是別去了?!鞭r(nóng)夫繼續(xù)勸林玄。
“你不說我明天自己去找吧!”林玄不為所動,站起來準備回房間。
“好吧,我告訴你,那瑯琊山就在我們村西邊,你明天起來看,最高的那座就是。你到腳下看看就行,不要上去了。”
林玄沒有回頭,走回了房間。
第二天清晨,林玄醒來后,將三個和尚打水的故事告訴了張悅,張悅也來了興致,于是二人決定,白天去瑯琊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兩人騎上馬,望西邊的瑯琊山騎去。騎了約摸十里路,來到了瑯琊山腳下。本朝歐陽文忠公在滁州任官時,曾游覽瑯琊山,并寫下了《醉翁亭記》一文,其文曰:“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瑯琊也?!眱扇颂ь^一看,果然是樹木茂密,幽深秀麗。
兩下下了馬,將馬拴到山腳的一棵樹上,然后步行上了瑯琊山。因為有過歐陽修的修葺,山路比較平緩開闊,兩人走了一段,前面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院子,這院子正是那日歐陽文忠公游賞宴友的地方,院子正中就是醉翁亭,兩人無心游覽景致,繞過醉翁亭,繼續(xù)往山上走去。
走著走著,山間小道旁出現(xiàn)了一汪清水。在青山環(huán)抱中,這汪清水顯得格外翠綠。這應(yīng)該就是和尚們打水的地方了,兩人走過去,湖邊豎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三個字“深秀湖”,原來這湖因其青山環(huán)抱,景色秀麗,而取《醉翁亭記》中“蔚然深秀”之意,故得名深秀湖。兩人繞著湖邊走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于是又接著往山上走去。
又行了約一刻鐘,兩人來到了山頂,山頂上有個廟,已經(jīng)是破敗不堪了。破廟隱藏在深林里,陽光照射下來,透過樹梢,斑駁的打在院墻上。兩人走到廟門口,門前的羅漢已經(jīng)褪去了色彩,孤零零的立在門口,大門只剩下了一扇,門上的梁上,結(jié)了一層又一層的蜘蛛網(wǎng),梁上“葫蘆寺”的牌匾搖搖欲墜。兩人推開了那半扇門,走了進去。進去是一個小院,院內(nèi)稀稀落落的散落著幾個香爐,兩邊是兩排客房,穿過院子,就來到了一座大屋前,雖然門口已經(jīng)被改成了寺,里面大屋門前仍然掛著“三清殿”的牌匾。兩人推門進入了三清殿,正面供奉了三清塑像,塑像前的香爐銹跡斑斑那,供奉的瓜果也都干枯了。兩人在殿里面轉(zhuǎn)了一圈,除了些道觀常見之物以外,并沒有其他特別。
兩人穿過三清殿來到后院,后院中間有一口井,井邊放著一副打水的米桶,扁擔斜靠在木桶上,林玄走到井邊,探頭往里面一看,井水早已干枯。院子一頭還有兩間房間,張悅走過去,推開一間房門,這間是一間廚房,灶臺上的鍋已經(jīng)銹跡斑斑,張悅退了出來,打開另一扇房門,這是一件柴房,劈好的柴還沒有燒完,整齊的摞在墻角,柴房中間還有一張桌子,看到桌子上的情形,張悅吃了一驚。
桌子是一張長桌,旁邊擺了一條長凳,長凳上坐了一個人,穿著粗布衣服,衣服雖然完好,但是整個人已經(jīng)只剩下了一堆白骨,仍然安坐在凳子上。張悅回頭,叫上林玄,兩人一起向那骷髏走去。
那具白骨端坐在桌子旁邊,雙手放在桌子上,手下壓著一物。張悅輕輕地拿開白骨的手,卻沒想,輕輕一碰,那白骨從手腕處開始散開,最后散成一堆。濺起一團灰塵。兩人揮袖揮散灰塵,拾起那個物品,仔細一看,卻是一封書信,張悅展開那封信,信紙已經(jīng)發(fā)黃,字跡也有些模糊了,看完信,張悅和林玄都嘆了一口氣。
原來,這具白骨就是當時村里選出來上山的那個少年,名字叫做黃粱。那日黃粱上山之后,來到廟里,看見廟門敞開,在門口叫了幾聲,沒人應(yīng)答,于是黃粱就進了后院,發(fā)現(xiàn)了后院有三個和尚,其中兩個和尚已經(jīng)斷了氣,還有一個和尚奄奄一息。黃粱走過去,扶起那個和尚,眼看那和尚已經(jīng)不行了,那和尚見有人來,撐起最后一口氣,給黃粱講了一個故事。
在五臺山,有一座文殊院,院里住持是一個得道高僧,名叫智真禪師。其名下有三個得意弟子,分別叫智凈,智能和智普,三人從小就在文殊院出家,深得智清禪師真?zhèn)?,三人一直過著比較平靜的生活。知道有一日,這個平靜被打破了,文殊院有一個信男,是本地的一個富戶,帶來了一個大漢,名叫魯達,是趙員外的表弟。因為之前趙員外在文殊院買了一個五花度牒,所以送了魯達上山來剃度。那魯達一看就不是一個善男信女,肯定不是誠心禮佛,因此上山來肯定是來避難來了。這種事情在當時并不少見,很多達官顯貴都是通過這種方式來替消災(zāi)解難。但是沒有想到,這個魯達上山之后,完全不守清規(guī)戒律,從不參禪打坐,最可氣的是,竟然偷偷下山喝酒,喝完酒之后就耍起酒瘋,將文殊院里面的火工,雜工并和尚都痛打了一頓,沒想到智清禪師竟然還讓魯達留在了院里。
文殊院的首座智鑒師傅對此十分不滿意,多次向智真禪師要求驅(qū)逐魯達,禪師都不為所動,后來魯達大鬧文殊院,差點連智鑒師傅都給打了,幸好智真禪師及時趕到。智鑒師傅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但是一直拿魯達無計可施,眼看智真禪師一直包庇魯達,智鑒師傅終于忍無可忍,偷拿走了文殊院鎮(zhèn)院之寶《玄藏心法》,連夜偷下山去了。
因這心法關(guān)系重大,雖然智真禪師表面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但是仍然暗中派了智凈、智能和智普三人下山,探訪智鑒的下落,務(wù)必要將《玄藏心法》帶回文殊院。
三人下山后,遍訪名山古剎,但是智鑒這一去就好像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三人在外尋訪了幾年,都沒有找到智鑒的蹤跡。
突然有一天,智真禪師派人找到了智普,告訴他,魯達已被智真禪師逐出文殊院,而且智鑒師傅給智真禪師寫了一封信,信里面智鑒師傅說,自己已經(jīng)時日無多,想要把《玄藏心法》送回文殊院,但是怕自己撐不了那么久,于是將這心法藏在了瑯琊山水月觀內(nèi)。
于是智真禪師派人來找智能等三人,要他們?nèi)ニ掠^,取回心法。智普得到消息,就趕往水月觀。
到了瑯琊山,智普發(fā)現(xiàn)水月觀已被改名為葫蘆寺。智普進寺之后,發(fā)現(xiàn)智凈和智能已經(jīng)在里面了,而且兩人都不怎么說話,氣氛很是緊張,兩人見了智普,臉上更是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智普一看這情形,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玄藏心法》乃是絕頂?shù)膬?nèi)功心法,據(jù)說這文殊院是漢朝高僧所建,那高僧不僅佛法高深,功夫更是一流,這心法就是那高僧畢生的心血。高僧死后,這心法便傳與了繼任的住持,從此之后,這心法就只傳與文殊院的住持。然而這心法十分精妙,文殊院歷任住持都沒能夠完全參透,但就是學會了幾成,都足以讓文殊院住持躋身江湖決定高手的行列。這智凈智能兩人,將水月觀改名為葫蘆寺,然后兩人之間有心生齷齪,肯定是因為想要獨占《玄藏心法》,以期練成絕世武功。其實智普這次前來,同樣抱著這個心態(tài),想要將心法據(jù)為己有。
智普迎了上去,對兩人都打了個招呼:“兩位師兄好,想必兩位師兄也都收到了師父的消息了吧,沒想到兩位師兄早已到了這里,不知兩位師兄可有尋到了《玄藏心法》,如果尋到了,那咱們就回文殊院吧,盡快給師父一個交代,咱們也可以結(jié)束了這苦差事。說實話,出來這么多年,我還真有點想念文殊院的日子,想念師父他老人家了?!?p> “不瞞師弟,我兩人在這里尋了十幾日,也沒有找到心法,也不知道師父收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不過我覺得如果心法在這里的話,早就應(yīng)該被我們找出來了,我想要么是智鑒師父說錯了,要么就是心法已經(jīng)被人拿走了。要不咱們再一起找找,找不到的話,回稟師父,然后我們繼續(xù)去別處尋找?”智凈對智普說。
“我看師兄這是想要把我們趕走??!我到這里的時候,師兄已經(jīng)把這白云觀的道士們趕走了,還把這里改名成了葫蘆寺。師兄你這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要把心法據(jù)為己有?我看說不定智凈師兄你早已經(jīng)找到了心法,只不過不想交還,所以才騙我們說沒有找到吧?”智能冷哼了一聲,說道。
“我說了沒找到就是沒找到,我看你才是想要占有這心法,從一進寺里面就開始懷疑我,你要是不相信,你盡管去找?guī)煾阜A告就是。”智凈狠狠地說。
“智普師弟,你來的正好。寺里面沒有水了,還請你去山下深秀湖那里挑一擔水上來。”智凈說完,遞給了智普一條扁擔,然后指了指水井邊的水桶。
智普沒有伸手去接,對著智凈說:“智凈師兄,我趕了很久的路,今日已經(jīng)是走不動了,現(xiàn)在只想歇息歇息,今日就你們?nèi)ゴ蛩?,明日我去。”說罷,走到旁邊的一個墩子下,將行李放在了一旁,就坐了下來。
智凈和智普對望了一眼,誰也沒有動作,繼續(xù)在各處尋找起來。智普也是打定主意,不要讓他們把自己支開,從而有機會獨吞了《玄藏心法》。
就這樣過了幾日,誰也沒有下山打水,個人都只顧尋找心法,普智將帶來的水壺里面的水喝干以后,也是口渴難耐。最后還是普凈先開了口:“師弟們,你們都過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咱們一起商議商議怎么去打水,再不打水,咱們沒有尋到心法,倒自己渴死了。”于是智普和智能都到智凈旁邊,智凈接著說到:“依我看,咱們從今天開始,輪流下山打水,剩下的兩個人互相監(jiān)督,如果發(fā)現(xiàn)了心法,一定要等第三個人打水回來在一起處置。咱們?nèi)齻€現(xiàn)在就在這里立下誓言,如有違背,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且死后無法去往西方極樂世界,靈魂跌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輪回。兩位師弟看怎么樣?”
智能和智普都點點頭,三人準備一起起誓。就在這時,智凈突然出手,從袖中滑出一把匕首,一刀刺入了智能的胸口,一擊得手之后,準備抽刀刺向智普。智普早就留了一個心眼,眼看智能被刺,立刻出手,一掌拍到智凈腰窩,智凈功夫要高出智普很多,雖然被智普擊中一掌,卻沒有倒下,顧不得抽出匕首,回身一拳打在智普胸口,一拳將智普打的仰面跌倒,暈了過去。智凈準備回身拔出匕首再給智普補一刀,正俯身時,沒想到被刺中的智能突然睜眼,伸手拔出自己胸口的刀,一刀刺入了智凈的胸口。智凈吃了智普一掌,又被智能刺中,也支持不住了,往前一倒,將智能壓在了身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智普感覺有人扶著自己的腦袋,在叫喚自己,緩緩的睜開了眼,看見了一個年輕人,正抱著自己。這個年輕人,正是黃粱。智普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已經(jīng)被震得錯了位,身體已經(jīng)不受自己控制了,知道自己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于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將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了黃粱,并讓黃粱伸出手。黃粱不明白智普是什么意思,不過仍然伸出手,普智使出最后一點力氣,將手指在黃粱手腕處使勁點了幾點,就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