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拿了人家的錢,服了人家的軟。
艾紅花眼含熱淚,抬起腳跺了胡大貴的后腿肚子,沒啥好氣:“還不走人?老板不要休息啊。人家多大個企業(yè)呢?!?p> 胡大貴身子晃了晃,眼睛瞅著章大山,章大山擺擺手,意思是你他媽的早就應(yīng)該滾蛋了,還像口香糖似地粘著想干啥?
“那個,老,老板,他,他不會,會回再來吧?”
胡大貴像個口吃患兒一樣,表情也很配合白癡。
“他?他是誰?還有人來過嗎?”
艾紅花也極其般配也表現(xiàn)出白癡妻子應(yīng)有的弱智。
由于常年看狗血電視劇的原因,她本能地把眼光投向了坐在床上衣冠不整的皮佳。
這小狐貍精不會背著老男人偷小男了吧?
自己當(dāng)小三還要養(yǎng)小四的廣譜扶貧運動屢見不鮮吶。
皮佳本來已經(jīng)很火在了,沒錯!
老章進來的時候,屋子里確實還真有個人,一個十八歲的高考落榜宅男吳客船。
據(jù)說她爸當(dāng)初就是因為唱著“這一張舊船票是否能登上你的客船”,才俘獲了她媽的芳心,生下了“我的小客船”。
他是皮佳小學(xué)時的粉絲,初中時的同桌,現(xiàn)在的地下秘密男朋友。
他倆可是打小學(xué)就在培養(yǎng)感覺了哦,應(yīng)該不算小三小四吧。
只不過,吳船遺傳了他爸的基因,就是只會哄女人,不會養(yǎng)女人。
哄完以后,心甘情愿地交給別的男人去養(yǎng),自己不僅不覺得是奇恥大辱,反而在心里暗自得意。
勞資天生端的就是一碗軟飯,百花叢中飛,一毛也不拔。
這天,不咋湊巧,皮佳肚子痛,大姨媽來了,給章大山說了半天,他壓根兒沒搭話茬。
皮佳要過錢就去美容了,正貼面膜,吳客船來電話,那個噓寒問暖啊,比她親媽還像親媽。
順理成章的,吳客船就來接皮佳回家了,兩人就躺在床上聊天。
吳客船一邊給皮佳講網(wǎng)上最新流行的新奇怪事,逗她開心,一邊給她肚子敷熱貼,兩人的狀態(tài)很閨蜜。
沒想到的是,章大山不知何時一腳就進來了,正看到皮佳倒在吳客船的懷里哈哈大笑,兩人身上還都蓋著空調(diào)被。
更沒想到奇葩事,吳客船看到章大山后直接跳下床,晶亮的眼睛一閃,沖口就來:
“叔叔,別誤會!我是送快遞的!”
邊說邊往屋外跑,一秒鐘都沒停留,動作行云流水。
章大山本來火很大,頂?shù)缴ぷ友哿?,他總不至于沒事干花錢給自己買頂綠帽子戴吧。
他有那么下賤嗎?
其實,男人有時頗為下賤。
不下賤不足以證明他體內(nèi)的荷爾蒙還有波動的活力。
“叔叔,我沒騙你!不信你問她,我是送熱貼的,真的?!?p> 吳客船已經(jīng)快速穿好自己的鞋子,拉開大門。
“叔叔再見,那個誰,記得給我好評,五顆星!”
哐!
不是門關(guān)了,而是一頭撞上了胡大貴!
……
一團麻線扯不出個頭,反正他們就是那么亂七八糟的。
現(xiàn)在說回來,皮佳真的超討厭胡大貴,就是他堵住了吳客船的去路,弄得場面十分尷尬。
更來氣的是,胡大貴竟然還執(zhí)意要報警,他以為吳客船是入室盜竊!
這個傻逼!
真是無以倫比!
但此時此刻,皮佳忽然就發(fā)現(xiàn)在胡大貴的后側(cè)方,站著一個高個子年青小伙子。
她把頭偏過去45度,終于看清楚了。
原來是位大帥哥!
“這位是……”
皮佳顯然來了精神頭,她從床上跳下來,直撲客廳。
胡樂樂一瞧,咦?怎么還吃著鍋著盯著碗里還捎帶著對門家的,吃相太難看了吧?
“皮佳!你過份了!”
胡樂樂掉頭扯起章小山,又轉(zhuǎn)身踢了她爸一腳,搡了她媽一把,幾人一起往門外快走。
“你是誰?敢說我!我怎么了?”
皮佳還要往外湊合。
“別再丟人顯眼了!”
章大山氣急敗壞地狠瞪了她一眼,她才止步。
唉,一個大帥哥就這么從眼皮底下溜之大吉了。
……
一夜晚就這么晃蕩過去了,胡樂樂一家人累個半死,睡得像死豬一樣死。
到了第二天,胡大貴浮腫著眼泡子照常上班去了。
艾紅花也去雇主家給別人洗衣服做飯,干她的老本行鐘點工。
只有胡樂樂一個人還躺在被窩里,尋思著自己這滿臉的褶子可咋消啊。
沒辦法呀,她從枕頭底下摸出小圓鏡子,還用上次去痣剩下的美容水往臉上抹去,抹來抹去,就是沒有一點兒效果。
“閻王啊閻王,你可真是心黑,黑心!還要讓我?guī)湍戕k差,找那個鴛鴦美女!哼!”
胡樂樂暗自咒罵著閻王,她的腦海不由自主地又浮現(xiàn)出那一幕鴛鴦戲水的景象。
“我的腦子里怎么能有這些奇奇怪怪的片段影像呢?”
胡樂樂自己也無法解釋。
太陽從窗子曬進來,曬到她的屁股上,她的屁股暖洋洋的。
陽光中的虛空物質(zhì)在悄無聲息地鉆進胡樂樂的體內(nèi),她進入了無知無覺卻又清醒的一種神妙狀態(tài)。
那是一片神識的空間。
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物質(zhì),沒有任何的意識,沒有任何的生命。
實際上,里面無所不有,無所不包,無所不能。
乳白的霧氣極淡,淡到根本看不到,一切都變成透明的,包括時間。
胡樂樂成功地穿越了時間,她來了一處白洞的洞口。
洞口里面浮現(xiàn)出一片極光,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就在那片極光里,靜靜地流淌著河水!
光里怎么能有水?
真的有哇!
水里游動著一對鴛鴦,似乎還在說話:
“師兄,如果有來生,你愿意變成什么?”
聲音溫柔清雅,像是春風(fēng)拂來。
“師妹,如果有來生,你愿意變成什么?”
這個一聽就知道是閻王的了,還是那樣的聲如洪鐘。
“明明是我先問你的,當(dāng)然要你先回答了,對嗎?”
嬌柔中略帶嗔嗲,令人神思恍惚。
“那好,我來生還是愿做鴛鴦不羨仙,和師妹廝守一生一世,永不分離?!?p> 那公鴛鴦竟然把自己的脖子搭了過去,以示決心。
“好端的沒出息,白白辜負了上古大帝的栽培!”
母鴛鴦扭頭游向另一邊去了。
“師妹,如果我們來世見不到了怎么辦?我如何才能找到你?”
公鴛鴦雙腳緊劃步,攆了上去。
“有緣終會相見,只是可能會相見恨晚!”
母鴛鴦幽幽地嘆道。
“那相見恨晚可咋辦?”
公鴛鴦緊張地收起了翅膀。
咔嚓!
空中一道紫電,沿河劃過,兩只鴛鴦迅疾被劃分到永不交集的黑白兩個星云里,消逝了。
“一尺水,一丈波,棒打鴛鴦笑呵呵。
鶴孤飛,鸞獨舞,一個屁孩耍花鼓。”
白洞的洞口彌合起來,形成一個圓球,托在手中。
那微妙的歌聲正是托球者所發(fā)出的,要想看到他的真實面目,胡樂樂用力一掙,醒了。
眼前卻是一片明媚的陽光,陽光下可以看見的僅僅是漂浮的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