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州城關(guān),李家莊園。
“這夢娘有那么厲害?通知魅狐不可莽撞行事,這三個人他一個都不能動,他想要的我會給他,只是還不是時候?!?p> “好的,主上。他們到泉州了,住在海運商行后院,您還有什么吩咐么?”
書房內(nèi),羅管家垂手站著,向李崇山匯報著最新消息。茶臺邊,李熙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看著沉思中的父親。
“孩兒覺著只要做的隱蔽些,不給夢娘看出端倪,應(yīng)該沒事的。再說那個白鷹,不過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人物,夢娘未必會在意?!?p> “不可,為父早看出了夢娘為人,她既然肯帶著白鷹,自然是已經(jīng)將他當(dāng)做自己人了。還是按我說的做,叫魅狐忍著,完成大業(yè)之日就是他動手之時?!?p> 看了眼羅管家,“吩咐下去,所有地方成員無條件的支持夢娘,不可露出一絲不妥,明白嗎?好了,你去安排吧?!?p> “好的主上,小的這就去安排。”
李氏父子看著羅管家出去,李崇山未曾回頭,目視著門口輕聲言道“不可掉以輕心,你還是太年輕啊,需多磨礪?!?p> “兒子謹(jǐn)記父親教誨”
開元寺始建于垂拱二年,傳說泉州巨富黃守恭夢見桑樹長出蓮花,遂舍桑園建寺,初名“蓮花寺”。到了玄宗開元年間,更名為開元寺。
“夢娘你看,這個紫云殿乃是百根大柱支撐。其中有二十四飛天樂枝自地面飛抵穹頂,分散了主殿重力,又予以參拜觀賞之功,實乃巧奪天工之作。我們進(jìn)去看看吧”
白鷹耐心的講解著,不無得意地看了眼小俠,不料反遭來一陣白眼。
“哼!臭顯擺”哼了一聲,小俠拉緊夢茹衣袖,“姐姐我們兩個走,別搭理那大個子”。
“好了別鬧了,說了多少次了,要虛心請教白兄,他自當(dāng)有過人之處。”說完拉著小俠,認(rèn)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言道:“圣人言:知之為知之,不知者當(dāng)不恥下問。何況白兄是有真學(xué)問的,哪來的顯擺之說?”
小俠不干的瞟了眼白鷹,只見得那大個子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
“知道了”無精打采的應(yīng)付了一聲,松開夢茹的衣袖,然后從腰間拉出一只匕首。
“你想干嘛?”白鷹驚聲問到。
“剃指甲,干你屁事,哼!”
夢茹歉意的看向白鷹,“白兄以后就當(dāng)看不見他好了,我替他給你賠罪了。”
“夢娘千萬別這么說,沒事的,其實小俠這樣挺可愛的?!?p> “誰稀罕你夸,天啊這人臉皮咋這么厚?!贝蟮铋T里傳來小俠氣人的聲音,夢茹對著白鷹無奈苦笑,搖著頭言道:“進(jìn)去吧,不要理他?!?p> 泉州去往漳州只需半天路程,州府在沿途設(shè)有驛站,而李崇山的驛站跟這些官家驛站比起來只多不少。
此刻的魅狐正策馬而奔,胯下這匹駿馬乃是李家驛站提供的,屬于雜交汗血良種,不像那些江南矮腳馬緩慢蠢笨,這種雜交汗血跑起來十分的神駿,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由此可見李崇山的財力之雄厚,絕非一般人可比。
漳州西街口,李家布莊,此刻布莊掌柜正與一位老者交談著。
“天目家主,此次我家主上,可是派了那位魅狐大人前來商談的,足見我家主上對此事的重視。”
那位老者五十多歲,留著山羊胡子,眼袋很重眼睛總是瞇縫著,薄如刀片的嘴唇顴骨高聳。耳朵很大耳垂厚實,不過卻朝前翻著,就像臉旁邊多出了一對帽翅。
“呵呵,他來了再看吧,我不管什么魅狐不魅狐的,充其量也只是我們李家的一條狗罷了”??戳搜勰樕惶玫牟记f掌柜,伸手拍了下他的肩頭。
“別介意,不是說你。不管怎么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我們宗歸是一家人,你說是吧?”
“那是自然,我等下人皆是李家族人的奴仆,這點小的不敢僭越,但請?zhí)炷考抑鞣判??!?p> 兩人身后站立一名武士打扮的青年,此時他走到那老者面前,拱手言道:“主上,他來了”。
話音才落,就聽見三岔路東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緊跟著一匹高頭大馬疾馳而至。
從馬上飄下一人,頭戴斗笠身披青色斗篷,快步來到三人近前。抱拳行禮言道:“可是李望家主么?”
“嗯,正是老夫。你是魅狐?”那個老者回著話,見到魅狐點頭,隨即又言道:“走吧,隨我進(jìn)府詳談”。
“恭送天目家主”,布莊掌柜拱手告別幾人,轉(zhuǎn)身進(jìn)了布莊。
這名老者正是名單上的漳州李望字天目,李崇山手下為了好區(qū)分,都是叫他天目家主。他身后那青年乃是貼身護(hù)衛(wèi)黃嗣螈,后天圓滿高手,一手唐刀使得出神入化。
李望府邸正廳里,高坐在寬背大椅上的李望,此刻正閉著眼睛,仔細(xì)的聽著魅狐所言,身旁的護(hù)衛(wèi)黃嗣螈正幫他砌著茶水。
“據(jù)你所言,崇山賢弟的意思,是要我們聽從一個女子?不是說好的由李普來執(zhí)行嗎?”李望睜開眼,一道精光一閃而逝。
魅狐不卑不亢地端起茶碗,一只手掀開面紗一角,低頭淺呷一口。放下茶碗,掃了眼護(hù)衛(wèi)黃嗣螈,低眼看著地面。
“這個就不是小人可以知道的了,我等做奴才的只管做事,從不敢過問主上心思,還請李望家主見諒”。
“你一句不知道就能頂事?你可以不知原委可是老夫卻有知情權(quán),既如此那就不要談了,各忙各的吧”。
聽完李望嘮叨魅狐站起身,伸手入懷??匆婘群挟悇?,護(hù)衛(wèi)黃嗣螈右手迅速握住刀把,緊盯著魅狐神態(tài)緊張。
“沒出息,他不敢怎么樣的,不用緊張”。李望出言呵斥著護(hù)衛(wèi),黃嗣螈臉皮一紅松開了握刀的手。魅狐面紗下的嘴角撇了一下,拿出懷中的密信往前一伸。
“這是我家主上給李望家主的信,他說你的一切顧慮都可在信中得到答案”。
“哦?怎么不早點拿出來,白白浪費時間”。說完看向護(hù)衛(wèi),“去拿過來”。
從來都是小俠點菜,這次卻是例外。夢茹點齊了滿滿一桌子菜,兩壇梅子酒,要了三只酒碗。
白鷹驚異的問到:“夢娘為何如此?到底是何事使得你如此粗獷?”
“沒什么,只是覺得一直以來活的太辛苦,今日去得寺廟感悟很深,人生苦短我們無須自輕自賤。白兄,你也不要整日煩悶,人生既如此,逝者已逝矣。我們自當(dāng)好好活著,方能對得起死去的親人”。
“哈哈哈,好,就聽夢娘的。那天詩會上羅大師說得好,正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我們喝酒!一醉方休”。
小俠極有眼色的給酒碗斟滿,伺手抓起一只雞腿拽了下來,張嘴就咬。嘴里唔噥著:“喝酒,咱們比一比誰的酒量大,來!”
“哈哈哈……”
氣氛一時間異常的活躍,仿佛一切的煩惱都已消散。
漳州李望府邸,正廳內(nèi)。
此刻看完了信,李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如此,方才是老夫急切了,魅狐你莫怪啊。”
“千萬別這樣說,小的惶恐。那接下來是不是可以商量下具體事宜?”魅狐垂手而立,目視李望言道。
“嗯,是該好好商量,崇山賢弟的意思是一切都聽那夢娘指揮?那我們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p> “我家主上交代小的,等李望家主看了信方可說出計劃”。等了一瞬,看那李望沒有說話的意思,就繼續(xù)言道:“主上說:我們李家的江山,不可能托付與外人,寧可玉碎不求瓦全,等大業(yè)功成之日,我等可進(jìn)行終極一擊,那幾個外人只是我們的棋子而已,只要是李家族人能力出眾者均可為廟堂之首?!?p> “這樣就對了嘛,我還道是崇山賢弟老糊涂了,本來想著,只要奪取了密令我們自己行事豈不更好?看來還是你家主子精明一些,讓那幾人來做頭領(lǐng)真是一步妙棋。哈哈哈……”
“我家主上還交代了,千萬不可被那夢娘發(fā)覺,大業(yè)未成之前一切都按照夢娘所言,切不可露出馬腳?!?p> “那是自然,我會交代手下注意的,現(xiàn)在就等他們來了簽下盟約,就給她機(jī)會去沖鋒陷陣吧,嘿嘿”
魅狐再次站起身,拱手言道:“既然事情談妥,小的這就告辭了,還要去泉州跟著那三人”。
“嗯好,去吧,一切小心點”。
已進(jìn)臘月,本是一年里最冷的季節(jié),可是此時的泉州卻是溫暖如春。
溫和的風(fēng),吹動了夢茹面前的輕紗,微微的飄晃著,不時地掀起一角,露出白皙光滑的下巴。
在李家商行掌柜的帶領(lǐng)下,一行四人來到一座高大的宅院門前,白鷹抬頭看著門楣上高掛的匾額。
金邊黑底檀香木做匾,四個燙金大字十分醒目,“木子家宅”。
“我們不是來找那個李昊的么?怎么是木子家宅呢?”小俠非常不理解,掌柜的難道將他們領(lǐng)錯了地方?
“公子有所不知,這正是李昊家,只因這位家主不愿把李字叫白了,又為了區(qū)別那些雜亂的十八子李姓,彰顯其正統(tǒng)的地位,故而改為木子二字?!?p> 小俠聽得更加糊涂,“你越說越亂,我還是沒聽懂,為啥要叫做木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