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的目光，讓陸老只覺眼前一陣陣發(fā)黑。的確，剛才的話，任何人說都可，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卻是有失妥當，他沖動了！盯著他這個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數，千萬不能把“破爛琴”這個詞傳出去！
“小姑娘，你誤會了?！标懤厦嫒缤辽?，捏著鼻子轉移話題，“我說爛，可不是說琴爛，剛才是我一時口誤?！?p> “哦？”戴綿惜歪頭看著他，輕聲問，“那是什么爛呢？”
陸老扯出一個笑容，皺巴巴的臉像一朵干枯菊，“我是說這個小輩的琴技有待精進?！?p> 在場的眾人，齊齊在心里罵他一聲好無恥。他們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破爛琴就是他說的，一次還可以說是口誤，可他分明一直將“破爛琴”掛在嘴上，嘲諷人家呢！可真是為老不尊。
奈何在后臺的大多是星海歌劇院的工作人員，知曉他的身份，不敢說些什么，一個個只敢用佩服的眼神看著戴綿惜。
顧冰當場就炸了，“你說誰琴技有待精進？你聽過他演奏過嗎？”
顧冰對琴，可以說是癡。正是因為這份癡，才讓她能在眾人的不看好中一心復興琴這個傳統(tǒng)樂器。
而戴綿年在琴上的天賦，比她還要強，也許琴未來復興的希望，就在他身上，她怎么能容忍陸老說的這么一番話！
“老頭子年紀這么大了，自然辨得出誰琴技不精?！标懤虾吡艘宦?，譏諷道，“這小子看樣子也有十八九歲了吧，有天賦的人，在這個年紀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了吧？我記得顧小姐你在他這個年紀，已經到了國外演出了。
而他呢，我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他有那么一點點實力，可沒有天分，在這一途上是走不遠的。顧小姐，你的琴技高超我承認，可你這挑選弟子的眼光，實在是不怎么樣。我勸你啊，趁年輕，重新找個弟子，再教養(yǎng)個幾十年，估計就差不多了?！?p> 陸老的話，不可謂不毒，十八九歲還在初級比賽打滾的人，和普通人相比可能很不錯的了?？稍趯I(yè)人士來看，萬萬不夠，音樂這一行，不是勤就能補拙的。
可惜，他看走了了眼。戴綿年的天賦，強得可怕。
“弟弟，他說的人是你嗎？”戴綿惜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的弟弟，“可我記得，你三歲就會彈了耶?！比龤q那年，爸爸媽媽帶自己和他到朋友家做客，他可是駕輕就熟地彈起了人家的琴，當時琴的主人，那個老爺爺可是一臉驚喜地問他想不想學琴，被他拒絕了。
后來他再一次說有興趣，卻是長大之后的事了。
戴綿年被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弄得十分無語。其實他對自己是否有天賦，一直不太敢確定。在那個時代，他總是被師父張口閉口的“愚鈍”打擊得體無完膚，因而剛到這里，他發(fā)誓一輩子都不再碰琴。
被冰撞見的那次，是他長大后在一家古董店撞見了自己老師的琴，一時有感而發(fā)。他的老師，在那個時代只是閑云野鶴，他的遺物能留下來，保留到這個朝代，并到了他的面前，是一種緣分。
過往，也早就隨煙云消散了，他重新?lián)炱鹎?，是因為這一世，他是戴綿年。
老師的那把琴，就在他懷中。他揚起了笑。
老師，愚鈍與否，讓世人看了才能確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