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十二】
【十一】
就在羅森決定再去找奚萬佐詢問一次，以解開梗在他心頭的結(jié)時，奚萬佐卻還是被“司法女神”“審判”了，就在龍耀華被處決的當夜。
記者們總是對這樣的消息嗅覺異常地靈敏，“司法女神”復仇連環(huán)案告破、兇手被處決的報道才發(fā)出去，他們便又一窩蜂地涌向警局，質(zhì)問羅森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兇手已經(jīng)被處決了嘛。
羅森也沒想到事情會出現(xiàn)這樣的轉(zhuǎn)折，或者說他隱約覺察到了連環(huán)案還沒有徹底結(jié)束，卻沒料到是兇手還有同伙，并且會下手這么快，竟然就在龍耀華被處決的當夜。
論常理，兇手終于落網(wǎng)并被處決，這個時候奚萬佐確實最容易放松警惕，當然也是兇手最易得手的時機。
龍耀華是之前那五起連環(huán)案的兇手，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還有同伙這件事卻是羅森始料未及的。
他本以為龍耀華伏法后，他就能從奚萬佐嘴里問出梗在他心頭的疑問了，不想終究是慢了一步。
這次的案情跟之前的五起連環(huán)案一模一樣，更確切地說是進化了。
根據(jù)秦越對現(xiàn)場的描述，這次的兇手下手明顯比龍耀華更狠、更冷靜、更加干凈利落，現(xiàn)場儀式感也更強了。
秦越告訴羅森，當初在看到張秀峰案件的相關(guān)照片時，他還只是懷疑，現(xiàn)在看到奚萬佐的案發(fā)現(xiàn)場，他終于可以確定，龍耀華不是單獨一個人，他還有同伙，這次給他的感覺跟張秀峰那次很像。
他說，雖然這次的案子跟之前幾起案件有共同的特征，但給他的感覺卻有細微的不同。不過，因為這只是他的直覺，并沒有確切證據(jù)，所以他才一直沒說。
自從秦越來了以后，但凡現(xiàn)場勘查時，其他人都自覺地退到一邊，把現(xiàn)場留給他二人，以便羅森更準確地掌握現(xiàn)場的情況。
若是往常，羅森必定會對秦越的話及時做出反應(yīng)，可今日他一到現(xiàn)場，整個人便顯得有些不對勁，秦越給他描述現(xiàn)場時，他也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是在為什么事感到震驚，甚至顯得有些慌張。
一直到證據(jù)搜集結(jié)束、同事將現(xiàn)場處理完畢回到警局，羅森的狀態(tài)也不見好轉(zhuǎn)，秦越在一旁跟他說話，他也像是大腦宕機了一般毫無反應(yīng)。
而回到警局后，羅森又接到了一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
印刷廠的老板打來電話告知羅森，又有人下單印刷“司法女神”卡片了，而這次下單的人留下的姓名叫羅致平！
乍聽這三個字，羅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意問了老板是哪三個字。他害怕證實是他心里想的那三個字，然而老板還是給出了令他害怕、本能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掛了電話，他整個人徹底呆住了。他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斷，也不相信那個人會背叛自己，且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這么做的理由。
可是，“羅致平”三個字卻又讓他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因為整個上海灘知道父親本名的人只有那一個，除此之外，他再沒對任何人說過，就算是他委托尋找父親的心腹線人阿彪，他也不曾說過！
于是，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羅森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警局，說是要出去冷靜一下。
眾人向秦越投去詢問的目光，秦越也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隨即便追著羅森的腳步也出去了。
【十二】
群英樓三樓靠窗的雅間，羅森一個人坐在里面發(fā)呆，風拂過他的臉龐，他也完全感受不到過往的愜意。
耳邊回響起當初在巴黎結(jié)識秦越時，他二人的對話。
秦越問他：“羅森，為何這么艱難，你卻仍堅持要成為偵探？”
羅森回答：“等你回國，我們有機會成為搭檔的話，到時我會告訴你?！?p> 羅森又反問他：“那你又為何想成為法醫(yī)？”
秦越亦充滿神秘地回答：“等我回國，我們有機會成為搭檔的話，到時我也會告訴你。”
然后，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正如巡捕房的弟兄們猜想的那樣，羅森和秦越的確早在成為搭檔之前就已經(jīng)認識了。
那是羅森在巴黎留學的最后一年，也是秦越剛到法國開始留學生涯的那一年，兩人意外相識，一見如故，相交甚歡。
由于兩人都對偵查和犯罪心理比較感興趣，故兩人相處從來不缺共同話題，尤其喜歡推敲經(jīng)典案例，即使羅森雙眼失明也絲毫不影響他們之間的交情。
此外，兩人在課外也有許多共同興趣，比如都喜歡古典音樂，都習慣性地喜歡觀察周圍的人等。
當然，兩人也會談?wù)搰H國內(nèi)局勢，在這一點上，大多時候兩人的觀點也都出奇得一致。
在短短不足半年的時間里，兩人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是以在學成回國之際，羅森說等秦越學成回國后可以去找他，說不定他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搭檔，不過到時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為上海灘的名偵探了。
于是四年后，秦越學成歸來，果然就來找羅森了，并經(jīng)羅森推薦得以進入巡捕房工作。
如今回憶起那時的一切，羅森只覺恍如隔世。
在整起“司法女神”復仇連環(huán)案所有相關(guān)人士中，包括五年前被西谷當擋箭牌的程斌在內(nèi)，共有四人的來歷都指向一個方向——東北。
其實關(guān)于整起連環(huán)案的關(guān)鍵點在哪里，羅森心里也已經(jīng)隱隱約約有了答案，但有些環(huán)節(jié)他還是想不通，比如與東北完全沒有交集的李長安和孫心馳。
此時，他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跨進雅間，隨即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對他說：“你果然在這里?！?p> 內(nèi)心的復雜立刻表現(xiàn)在了臉上，秦越見之淡然一笑，在羅森對面很自然地坐下。
羅森內(nèi)心有些慌亂，導致思維也有些混亂，他還沒做好面對秦越的心理準備。
正是因為他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所以他并沒有注意到，這二樓的人不知何時都被清空了。
秦越以葉氏三少的名義將群英樓的二樓給包下來了，還特意叮囑掌柜的，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
就在羅森兀自混亂、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時，秦越卻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羅森，我查到你父親的消息了?！?p> “！”
羅森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意外的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