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方唐就被廖老頭的拐杖捅醒。
“起床，練功。”廖老頭扔下簡短的四個字后轉(zhuǎn)身離開。
等到方唐收拾好來到院子里時，廖老頭還是躺在他的藤椅上，昨晚的女孩就站在他的身邊。
“先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丫頭名叫夭華，是我的徒弟，也是目前追命司里年紀最小的捕快?！绷卫项^隨手指了指旁邊的女孩。
今天夭華和昨晚一樣穿著紅色的便服，腰邊系著一個辨識度頗高的酒葫蘆。
“師姐好?！狈教评侠蠈崒崗澭卸Y，自己寄人籬下，要給人留下好印象。
“什么師姐？”未等夭華反應，廖老頭胡子倒是翹起來了，“我有說過當你師父嗎？”
“啊這？”
“這什么這？你不會以為你夠資格當我徒弟吧？夭華只比你大一歲，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氣海境初期了，你一個十六歲都沒能摸到養(yǎng)脈期門檻的小廢物憑什么當我的徒弟？”廖老頭對著方唐扔了個白眼。
“你只有筑基期？”夭華聽到廖老頭的話多看了方唐一眼，接著又說道：“這老東西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就是嘴太臭，不然也不會被別人給打成瘸子。”
“小丫頭，你怎么說話呢！我說他是廢物有問題嗎？練武練到十六歲還是筑基期的不是廢物是什么？”聽到夭華的話，廖老頭立刻咋呼起來。
“哦?是嗎？我可聽說某個老人家年輕的時候一直到二十歲才進入養(yǎng)脈期，當初可是差點被他師父給逐出師門了?！必踩A的眼睛瞇了起來。
“我那叫潛龍勿用，再說了我進入養(yǎng)脈期后基本一年一個境界，這小子能和我相提并論？”
“呵，一年一個境界？還真好意思說了，你那幾個同門現(xiàn)在還有誰不是游龍后期？你呢？你已經(jīng)卡在游龍中期十幾年了吧。”
“你跟你師父說話就這個態(tài)度嗎？”
“又開始了，一說不過我就開始擺師父架子。”
……
一老一小直接吵起來，方唐愣是沒找到插嘴的機會。
“咳咳?！狈教乒室饪人詢陕?，“咱們還練不練武了？”
“練！”吵架的兩人同時轉(zhuǎn)過頭，異口同聲地說道。
“方唐！”廖老頭突然從藤椅上跳下來，大喝道。
“在！”面對氣勢一下子就拔高了的廖老頭，方唐心中一凜。
“今日我便傳你外家至高功法《霸體破天訣》！”廖老頭神情激動，白色的唾沫甚至都從嘴里飛出來。
“《霸體破天訣》？這是什么野雞功法？”當廖老頭的口中說出一個方唐從未聽說過的名字時，方唐立刻意識到這老頭根本沒打算好好教他武功，只是隨便找了個功法糊弄他。
“呵呵?！绷卫项^輕笑出聲，“果然是無知者無畏呢，《霸體破天訣》乃是前朝民間的無名高人所創(chuàng)，雖然名聲不顯，但的確是外家功法里一等一的存在。”
“那么它到底厲害在哪里呢？”方唐非常配合地問道。
“《霸體破天訣》一共有九層，修煉者每修煉一層便會產(chǎn)生九道護體罡氣，罡氣可隨使用者任意使用，既可護身也可傷人。如果修練到第九層，更可以……”
“更可以什么？”一旁的夭華追問道。
“呃……”廖老頭頓了一下后轉(zhuǎn)過身，偷偷掏出一本小冊子翻了幾頁后繼續(xù)說道：“更可以九九歸一，八十一道罡氣匯聚成通體罡氣，讓使用者刀槍難入，水火不侵。”
聽到廖老頭的說明，方唐倒是有些驚異了。這個世界的人類比地球人多了個名為真氣的東西，真氣雖叫真氣其實并不是氣，而是一種能量，而正是這種能量讓這個世界的人不那么講物理。習武，就是一個不斷增加真氣產(chǎn)出和利用真氣的過程。
真氣可以通過后天的鍛煉獲得，內(nèi)家的筑基和外家的鍛體就是指的這個過程。方唐目前就是筑基后期，他的體內(nèi)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微小的游離真氣，等到真氣能夠從丹田中穩(wěn)定產(chǎn)生時，就算邁入了養(yǎng)脈期。
內(nèi)家將真氣透體而出化為內(nèi)力，而外家則是將真氣藏于體內(nèi)，用來提高血肉的強度。兩者對真氣的使用截然不同，但都是通過真氣的成長從而進階。然而這個《霸體破天訣》卻打破了常規(guī)，明明是外家功夫卻可以將真氣出體化為罡氣，這在整個江湖上都是聞所未聞的事。
“可這個功法如此厲害，我為什么從未在江湖上聽說過它的名字?！狈教朴X得廖老頭有可能在誆他，雖然才認識一天，方唐對他的人品已經(jīng)有了深刻的認知。方唐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個《霸體破天訣》就是個不入流的武功，廖老頭多半是隨便從旮旯里翻出個功法應付他。
“不瞞你說，這本功法是我年輕時游歷江湖偶然得之。除了創(chuàng)造這門功法的人，如今世上應該沒有其他人練過這個功法。話不多說，我只問你，你練還是不練？”廖老頭的眼神銳利起來。
“不練?！狈教漂偪竦負u頭，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這功法絕對有問題。再聯(lián)想到昨天廖老頭騙自己改練外家，感情這老東西是拿自己當小白鼠了。
“我再問一遍，你練還是不練？”話音剛落，廖老頭拐杖下的地板瞬間龜裂。
“不練。”方唐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這老東西擱這兒嚇唬誰呢？他好歹也算是吃公糧的，自己咬死了不練，他還真能拿自己有辦法？自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賈世峰馬良生肯定會找他麻煩，上頭有人，怕個錘子。
“我看你是軟的不吃吃硬的，小子你可別后悔?！?p> 此刻，方唐只感覺廖老頭的身后仿佛有萬丈滔天洪水一般，凝重的壓力突然施加在自己身上，膝蓋都開始控制不住地微微打顫。
“不好意思，我牙口好，還真就喜歡吃硬的。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雖然腿哆嗦，方唐嘴上絲毫不慫。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绷卫项^的氣勢又增加了幾分，面對鋪天蓋地的威壓，方唐感覺自己像是臺風天里的快要被連根拔起的小樹苗。
“老頭子別裝模做樣了，人家根本不吃你這一套?！币慌缘呢踩A顯然是看慣了這陣勢，不耐煩地撇撇嘴。
聽到夭華的話后廖老頭收起散發(fā)而出的氣勢，冷笑道：“好小子，有膽氣！我當然沒什么手段對付你，不過既然如此，我不教你武功你也別怨我，不是我不教你，是你挑三揀四不知好歹?！?p> “我丑話說在前頭，想跟著我練武，只能練《霸體破天訣》，你不練明年的捕快考試肯定會被刷下來，老夫只要忍你一年，一年后你不能通過考試就等著滾回老家吧，當然非常有可能剛出追命司就被仇家給殺嘍?！绷卫项^嘴不停，繼續(xù)說道。
方唐知道廖老頭說的是實話，他如果不教武功，自己還真就拿他沒辦法?？紤]權(quán)衡一番后，方唐最終決定還是聽廖老頭的話，畢竟按照正常劇情展開，這種來歷不明的功法往往都是絕世神功。
“我最后問一句，你摸著良心回答我，這功法到底靠不靠譜？”
“你這不廢話嗎？靠譜的話還輪得到你？”廖老頭對方唐的話嗤之以鼻。
連安慰我都不愿意嗎？方唐在心底嘆了口氣。
“好，我練?！彼€是妥協(xié)了，在方唐看來人生就是一個不斷妥協(xié)，不斷降低自己標準最后淪為廢物的過程。既然必須要有人當廢物，那么這個人我什么不能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