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廣收門徒
玄霜子自思，堂堂男兒，身陷如此詭異的情愛中，實(shí)在不堪，倒不如早日修成神仙，重回九霄，真正遠(yuǎn)離凡塵是非才好。
眼不見心不煩，所以一連數(shù)月沒看見離火帝女，他也未放在心上。
大半年過去了，游璣宮里仿佛沒了離火帝女的氣息，里里外外都尋不到她的人。難道她一時氣憤，離開了天雪山？
如此也好，相見不如不見，免得二人如仇敵一般。
離火帝女在時，玄霜子尋了一個隱蔽的山洞，用法術(shù)禁制，每日獨(dú)自在里面清修。如今離火帝女不知去向，玄霜子不必去山洞躲著，便在游璣宮參悟天地。
這日，玄霜子正在游璣宮門口練習(xí)玄霜繭，一指出，玄霜結(jié)，將一塊巨石完全凍住。
玄霜子擅使玄霜寒冰。這玄霜繭乃是施法用重重玄霜包卷敵人，使其如蠶繭一般，難以脫困，而后敵人在玄霜繭中漸漸凍死；同時也可對自己施法，躲進(jìn)玄霜繭自保。
忽聽人道：“一年不見，恭喜玄霜子功力大進(jìn)?！?p> 是離火帝女回來了。
她身后還跟著十幾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玄霜子淡淡道：“你回來了。他們是什么人？”
離火帝女道：“他們是我新收的徒弟。還不快拜見師……”
玄霜子以為她要說“師丈”，忙截口道：“我是你們師叔玄霜子?！?p> 離火帝女心中有氣，不好流露，冷冷道：“以后修煉之處有不明白的地方，大可向你們的師叔請教?！?p> 眾弟子齊齊施禮，道：“是?！?p> 離火帝女心想，無論如何，有這群弟子在，你總不能還和從前那樣冷漠薄情。今后你我相見有因，相言有話，看你還怎么躲我！
離火帝女本意不是要收弟子傳法術(shù)，只是想利用眾弟子來緩和她和玄霜子的關(guān)系，所以傳授心法真言總是懶懶的，無所謂講得是否清楚明白。眾弟子跟隨她來游璣宮，都是一心盼望得道成仙的。他們見師父教得不仔細(xì)，還總批評他們“這也不記得，這也學(xué)不會”，于是修煉到混沌之時，便去請教玄霜子。
玄霜子本性優(yōu)雅從容，一字一句地教，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地指點(diǎn)。弟子得到他的幫助，這才漸漸入道。
離火帝女也借此和玄霜子討論哪位弟子天資聰穎，是可塑之才；哪位弟子愚鈍粗魯，朽木不可雕。
兩人的關(guān)系漸漸有堅(jiān)冰融化之跡象。
后來玄霜子發(fā)現(xiàn)這些弟子成日找他問東問西，攪得他自己沒有時間修煉。他一問，才知道離火帝女干脆放手不理了，還總是罵弟子是樗櫟庸材。
玄霜子不滿離火帝女做派，幾次找她理論，告誡她既然為人師表，就不該辜負(fù)弟子，任其自生自滅。
他甚至脫口：“這些弟子跟隨你上山，為的是成仙成神，而不是被你戲弄。你應(yīng)該拿出當(dāng)年教我法術(shù)的耐心，來教這些弟子?！?p> 離火帝女冷笑：“戲弄？誰戲弄誰呢？我早沒了從前的耐心，若你看不下去，大可趕他們下山。”
見離火帝女這般瘋魔，玄霜子知道她已被心魔侵蝕，再難回轉(zhuǎn)。抱著挽回離火帝女心性的希望，玄霜子嘆道：“這些弟子是你帶上山的，還是由你來教。我也下山收弟子，教他們法術(shù)，將來我們看看誰教的弟子更出色?！?p> 離火帝女聽他言語溫柔，好言相勸，不禁又念起從前的快活日子，緩緩道：“好。我一定好好教他們?！?p> 之后玄霜子也下山收了十三位弟子，傳授仙術(shù)。
一時，游璣宮熱鬧非凡，水火相戲，不亦樂乎。
玄霜子和離火帝女緊張的關(guān)系日漸緩和。
偏偏離火帝女又收了一群弟子，內(nèi)中有一個叫徐泉鳴的男弟子，和玄霜子長相有三分相似。在教授他仙術(shù)時，離火帝女又勾起了壓抑在心底的情愛。
徐泉鳴模樣雖俊，卻不聰慧，對心法要訣總是不得要領(lǐng)，離火帝女自然看不上這種粗蠢之才。但徐泉鳴慣會拍馬屁，千方百計(jì)討好離火帝女，哄得她十分開心。
離火帝女看出徐泉鳴心地不純，但她樂得利用徐泉鳴刺激玄霜子，偶爾在玄霜子面前，和他做出親密模樣，想逼玄霜子吃醋動怒。
玄霜子初時還勸解兩句，后來索性視而不見，任他們做出諸多惡心做作模樣。
離火帝女見這招不管用，怒上加怒，將氣全撒在徐泉鳴身上，用離火掌拍得他經(jīng)脈盡斷，再不能結(jié)丹修仙，后又將他送下山，任其自生自滅。
離火帝女發(fā)現(xiàn)在教弟子練功時，自己會有一種仿佛回到了從前教玄霜子的錯覺，那樣快活自在。于是，她廣收門徒，弟子一千五百余名，無所謂仙根是否秀出。
自此，離火帝女徹底喪失純良本性，入魔成瘋。
玄霜子見她如此不顧因果報(bào)應(yīng)，生出一走了之的念頭。但是一來自己門下也有弟子在游璣宮修煉，二來和離火帝女到底多年情分，不舍她由此墮落沉淪，將來天劫之際，無人相助。
玄霜子率領(lǐng)門下弟子或在山洞修煉，或在鏡湖修煉，不和離火帝女正面相碰。
后來，玄霜子又收了五位弟子，其中一位便是倩麗靈動的陸昭妙。
陸昭妙生天資穎異，不出一年就基本掌握了玄霜子所教仙術(shù)。她生性溫柔又活潑，行事有分寸，頗得游璣宮弟子喜愛。
玄霜子和離火帝女相處千年，被她的陰辣毒狠折磨得夜不成寐。而這位陸昭妙柔如春水，待人體貼，將離火帝女比得無地自容。
玄霜子就如脫了魔爪，到了天宮一般，終于曉得天地間竟還有讓自己甘愿牽腸掛肚之人。
陸昭妙給玄霜子做了五套衣裳，道：“師父現(xiàn)有的那三套衣裳都舊了，早該換了。師父氣質(zhì)如松竹，高潔瀟灑，這五套霜色、綠色的衣裳穿起來一定好看?！?p> 玄霜子接過第一回收到的禮物，喜不自勝，眼前人淺笑嫣然，令他心如鹿撞。
陸昭妙又帶著玄霜子到凡塵俗世，領(lǐng)略人間繁華。玄霜子收的徒弟都是從妖魔鬼怪爪牙下救回的人類，所以他其實(shí)并未去人間走一走。故而當(dāng)陸昭妙領(lǐng)著他聽?wèi)?、斗雞、賞蘇杭夜景等時，無不新鮮稱奇。
兩人在人間游玩一段時日，玄霜子心知陸昭妙對自己也有意，便想向其表露心思。但又顧慮自己和離火帝女之事，若不告知陸昭妙，這份情意便好像摻了假似的，況且兩人還要回天雪山，離火帝女豈肯輕易放過？若告知陸昭妙，她一氣之下從此再不理會自己，可怎生是好？
因?yàn)樾幼笥覟殡y。
這日，兩人乘舟泛湖，滿湖的荷花荷葉，無窮碧葉，映日紅蓮。
玄霜子摘下一朵荷花兩片荷葉，送給陸昭妙，笑道：“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p> 聽到心上人夸贊自己人比花嬌，陸昭妙自然歡喜，笑著嗔道：“荷花好好地長在這，偏你摘了它下來。”
玄霜子停下手中的劃槳，施法變出宣紙畫筆，笑道：“我只想給你畫一幅‘乘舟賞荷圖’，沒料到斷了荷花之命，罪過罪過?！?p> 陸昭妙道：“若是畫得不美，我可不依。”
玄霜子笑而不語，一心一意地給陸昭妙畫畫。
畫好之后，陸昭妙瞧了一眼，綠葉無邊，荷花點(diǎn)點(diǎn)，美人含笑，端的是一副令人賞心悅目之作。
她笑道：“風(fēng)本是無形之物，畫上花葉搖曳，讓人感覺到了微風(fēng)習(xí)習(xí)。我是有形之人，你卻未畫出我的神態(tài)?！?p> 玄霜子笑道：“這分明和你很像，任誰瞧了也不會認(rèn)作旁人，你怎么說沒有畫出你的神態(tài)?！?p> 陸昭妙嬌羞道：“畫上的人眼睛呆呆的，可你作畫時，我的眼睛才不是這樣呢。”
玄霜子凝視著陸昭妙緋紅的臉頰和含情脈脈的雙目，心頭一蕩，道：“畫上人再美，也比不得眼前人令人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