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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紙師

第13章 吳舉人家的大小姐

第一折紙師 惠柏 2060 2021-01-15 16:37:48

  為慕春摘展示花簪的花魁來了。

  一個長相妖艷異常的女子,穿著一身墨色的流仙裙,玉白色的長腿在流仙紗裙下若隱若現(xiàn),而溪流的薄水煙籠罩在女子身上,使得她的模樣越發(fā)朦朧,如似吐似出的一顆露珠。

  她姿態(tài)妖嬈地赤足走下溪流,美足足尖點在了寒水煙中,赤足下水,腳背沒過溪流,紗裙的裙擺也浸入水中,此刻人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剛才在墨色紗裙之下,若隱若現(xiàn)的白色并非是腿,而是偏肉色的白色紗裙。

  有人不禁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慕春摘的首飾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qū)9┙o花樓,但到底是雕玉世家,在臺面上留足了體面,不至于使得大家都太尷尬。

  女子伸手,從托盤之中拿走了那一支華勝,戴在發(fā)髻正中央。

  華勝簪面素來與釵棍垂直,大多數(shù)時候釵棍主體只有兩根,極容易松動,所以需要帶簪子的人走路平緩,不輕易低頭,而慕春摘的華勝卻仿照梳子,有數(shù)根細小的主體,那花魁只是隨手一戴,無論是低頭或是行走,都不見那華勝有絲毫松動。

  而眾人還來不及稱贊,那花魁走了幾步,居然在溪流之中跳起舞來,回旋低頭,擺動扭頭,竟然都不見那華勝有絲松動,依舊穩(wěn)穩(wěn)地戴在她發(fā)髻之中。

  座上人不禁議論紛紛,

  “這慕春摘今年的新樣式倒有可借鑒之處,以往的華勝樣式,總是要人走著路就扶一扶,否則就容易掉,這慕春摘的新樣式竟然能由著人跳舞都不掉落?!?p>  “這簪子樣式獨一無二,再加上這新的插梳樣式,可稱得上一句非同凡響?!?p>  花魁舞姿雖然大開大合,卻絲毫不見下流,行走之間顧盼流轉(zhuǎn),發(fā)髻上的華勝隨著她墨色與玉色疊生的裙擺旋轉(zhuǎn)間,如同活了一般,此刻她仿佛不是在溪流之中跳舞,而是在祭臺之上,骨鈴響動,彩旗飄揚,而她的動作猶如大祭司招靈一般,手如揮動節(jié)杖般有力,起承轉(zhuǎn)合之間竟不自覺帶給人肅穆之感。

  與從前慕春摘給人的放蕩印象截然相反。

  眾人終于明白。為何慕春摘這次在諸人面前都敢堂而皇之地請一個花魁來展示花簪。

  因為能舞絕漢州,跳出這種水平的招魂舞,展示出這支簪子之絕的,只有那一位萬花樓的花魁岐娘。

  想到這里,不少人都心生敬佩,慕春摘的東家竟然能想得出這樣的方式來展示簪子,難怪慕春摘能在四大世家之中把生意做得最遠,甚至都做到京城之中去了。

  而且這一次也一洗之前偏見。

  慕春摘雖然多見于花樓,這一次卻是將嚴謹肅穆做到極致。

  一舞畢,眾人竟都不自覺紛紛鼓起掌來,掌聲轟動,叫好不止!

  剛出場時,無論是簪子還是展示簪子的人,都難免讓人心生鄙夷,可是這一舞完畢,眾人皆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精彩絕倫!

  用最放蕩的人,最不掩下流的簪形,卻締造出了最肅穆不忍侵犯的神意。

  如此極端的兩種態(tài)勢,用一只簪子詮釋得渾然一體,如何能不讓人心生佩服?

  花魁岐娘躬身而拜,不似方才跳舞時面色凝重,又妖妖嬈嬈的扭著腰肢下去了。

  眾人還沉浸在上一支簪子的神貌之中,下一只簪子的東家小姐已經(jīng)上場了。

  正是懷玨樓明家的二小姐明婉。

  與方才那個似妖嬈又肅穆的花魁岐娘不同。

  她帶著些少女的拘謹和羞澀,親自上前揭開了紅布,讓眾人得以見那簪子的模樣。

  是一支小金釵步搖,步搖上也只有兩顆珠子,兩根步搖一長一短,金釵上也未曾有雕琢什么圖案,只是混圓的一根金釵,頭上做成了流云鉤,鉤住那兩根步搖墜子。

  看不出什么稀奇的,但那金釵卻十分閃亮,打磨得光滑至極,若不是千萬次耐心又手穩(wěn)地打磨,絕不能得這般模樣。

  明婉將步搖別在拋家髻上,剛別上還沒什么特別的,但當她走動之時,在場不少女子看那只簪子的眼神都放著光!

  這支簪子,她們也要去懷玨樓買一支一樣的!

  明婉不好意思地拿圓扇半遮著自己的臉,面色緋紅。

  鵝黃色的裙子卻與頭上的金簪相映成趣。

  只需要小小走一步,那步搖墜子就跳動得厲害,反襯托出少女的嬌羞與靈動。

  明婉走到花樹邊上,左右瞧了一瞧,才像是放心了似的,輕輕將花枝壓下來,湊到鼻子邊上聞。

  眼前這一幕,正和了易安居士筆下那句,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詩文畫面全然再現(xiàn)在人們眼前,而明婉不好意思地緋紅著一張臉,快步地下去了。

  雖然簪子和人都并非美到極致,可合在一起,卻將少女的靈動飄逸演繹到極致。

  也是最適合日常戴的。

  有公子看直了眼睛,盯著明家素來不現(xiàn)于人前的小女兒的背影瞧,直到看著明婉走到簾子后,身影一點兒也瞧不見了,才失望地收回視線。

  雖然不如第一支簪子驚艷,卻比第一支簪子更適合大多數(shù)人戴,而且和第一支獨一無二的簪子不同,這支簪子材料并不稀奇,可以仿制再造,人人都可得,看過了明婉戴這簪子之后,已有不少人打算去懷玨樓買這一支簪子。

  而接下來的這支花簪,卻并不現(xiàn)于人前,反而直接拿托盤端著下去了。

  眾人不解道,

  “欸,怎么拿走了?”

  “我們都還沒看過呢。”

  “這是要做什么?”

  而梔予眼尖地發(fā)現(xiàn),有一個女子從簾后起身下場了。

  正是方才來得遲的那位姑娘。

  不多時,便有人鋪紅錦開路,一個人慢慢出現(xiàn)在人前。

  一身金赤嫁衣,滿頭鮮花著錦。

  偏偏那鮮花如同真花一般,在吳雍善頭上堆疊而不顯得累贅,吳雍善本人恰如其名,慈眉善目,敦容厚德,但滿頭的鮮花卻使得她多了平日里不曾長相出來的驚艷姝麗。

  牡丹挑心簪立中央,紅梅掩鬢,金芙蓉圍發(fā),真真是大家閨秀風華。

  之前無論是慕春摘還是懷玨樓,顏色皆無垂玉坊這一套的顏色濃烈華貴,大多數(shù)時候上不得大場面。

  果然是垂玉坊的未婚妻,吳舉人家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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