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嫣然卻在他走的時候特地去落井下石,肆意嘲諷一番,言說自己家現(xiàn)如今如何風光,再嘲諷陳氏主人如何窮酸凄涼,妻離子散。”
“可誰知那玉樓主人雖然看上去平平無奇,竟然是巫?!?p> “那人一怒之下,詛咒王嫣然這輩子再也無法戴上花簪,果不其然,從第二天開始,王嫣然的頭發(fā)就開始拼命的掉,梳頭發(fā)掉,插簪子也掉,哪怕不動,滿屋子也都是她掉落的頭發(fā),王嫣然本來有一頭讓人艷羨的秀發(fā),卻在一日之內(nèi)全部掉光?!?p> 梔予聽著李嘆青的話,仿佛眼前能重現(xiàn)王嫣然緊握著她手的畫面。
她種發(fā)再次失敗,王嫣然卻緊緊用雙手握住她的手,眼中有突如其來,讓人感到無所適從也有些無法理解的堅毅和相信。
梔予的手被緊緊握住,而王嫣然那雙眼睛里的希冀和迫切讓人無法忽視,當時仿佛真的將梔予當成了救命稻草,無來由地堅信梔予一定能夠治好她的病,絲毫不顧及她梔予眼前的再次失敗,
“唯獨在你這里,我才見到了多年未見到的曙光。”
“……我相信你……一定能幫我治好這病?!?p> 王嫣然第一次見到她施展折紙術(shù),當天就那么相信自己能夠治好她的病,甚至說在她這里看到了別人不能給的希望。
梔予好似突然明白了王嫣然為什么當時會有那樣不同尋常的堅定。
因為王嫣然沒有頭發(fā)這個癥狀,根本就不是因病所致,而是因為詛咒,因為受到了巫的詛咒,所以王嫣然在看見她施展折紙術(shù)之后,大喜過望。
醫(yī)術(shù)不能治詛咒,
但是,巫可以治巫。
如果說是因為巫術(shù)而失去的頭發(fā),要恢復原狀,醫(yī)術(shù)根本不能通達病因,只能用巫術(shù)。
善巫不害人,且是庇護人的,但是倘若走進歧途,善巫到了極其憤懣之時,也會下詛咒,一生只能下一個詛咒,除非是對窮兇極惡之人,否則必定遭到反噬,那位陳氏玉樓的主人應當是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才會下此詛咒。
一夜之間失去所有,求告無門,妻離子散,甚至偷了他東西的竊賊還在他面前耀武揚威,自己反而成為了抄襲者,背上罵名和嘲笑,在以玉為生的漢州城里再無法立足,這怎么能夠不叫人憤恨?
梔予終于明白,為何王嫣然頭上寸草不生,可是身上的其他毛發(fā)卻原原本本地留在原地,一點都沒有掉落。
畢竟一般掉頭發(fā)嚴重,有脫發(fā)癥的人,其他毛發(fā)也不會非常濃密,可是王嫣然除了沒有頭發(fā)之外,也沒有其他癥狀,原來竟是因為巫術(shù)才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頭發(fā)的。
陳氏主人大抵是認為,既然在以玉為生的漢州城,陳氏玉樓再也無法立足。
那么,在以絹發(fā)為美的漢州城,一個絕頂?shù)嘏右矔芩腥顺靶Γ獙⑼纯嗤鹊剡€給王嫣然。
梔予心里五味雜陳,
可是若如此,她豈不是幫了惡人?
她看著自己在燈下昏黃的手,在不同方向能看見的面也不一樣。
恰如一件事情從不同角度看,就有不一樣的結(jié)論。
她忽然又堅定起來,
不,
雖然李嘆青的話很有說服力,但她也不能只聽李嘆青的一片面之詞。
她要自己求證,不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梔予想要往外走,卻被李嘆青拉住,阻止道,
“大夫你到底要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