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州是一個和平安寧的城市,這種地方最大的特點就是夜晚的娛樂活動少的可憐,淳樸的民風對于那些渴望刺激的年輕人來說并不能算是什么好事,特別是當你去趟青樓發(fā)現(xiàn)都是熟人的時候,那份尷尬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稍微年長一些的人都聚在一起打打麻將,聊聊家常,對于他們來說這座城的平靜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自己的父輩們?nèi)绱诉^活,自己也是如此的過活,并無什么不妥。
那些個有功名的讀書人自然是不屑于這種有些許頹廢的生活,但也沒有當初了求學時秉燭夜讀的習慣,偶爾在自家宅院自斟自酌,看看那些小說話本,外人看來倒也是有那么一絲雅士的風骨。
月黑風高,此刻一個淡青衣長衫的中年人,正在自家院中飲酒,那人的相貌平平無奇,只是看那周身氣度,自有大戶人家的風范,酒香四溢,任誰都聞得出這是出自醉樓的佳釀,只是這酒價格不菲,尋常人家是喝不起的。
幾道青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了院中,那人并未有一絲的驚慌,竟像是全然沒有看到一般,繼續(xù)自顧自的飲著。
“先生這酒可著實不錯?!币粋€熟悉的身影慢慢向著那人靠近。
“醉樓的佳釀,林管家,不妨一起品一下。”
言語間,林管家已走到了近前,坐在了那人的對面,也并未提防對方會下毒,拿起那人為自己倒?jié)M的酒杯,一口便飲了下去。
“當真是好酒?!?p> 談話間,散布于院中的青衣人并未有任何的動作,此時借著燈火已然看清,那些人皆事林府中的仆役家丁,只是此刻他們周身所散發(fā)的氣息卻盡顯殺伐狠戾,身形架勢也是毫無破綻,任誰都看得出這批人都是個中高手,與往日低眉順眼的仆傭之姿,有著天壤之別。
“林管家是如何疑我的?!蹦侨擞纸o林管家斟滿一杯,隨口問道。
“先生居于府外,又從不過問府內(nèi)事務,竟是一直忽略了先生,還望先生見諒?!绷止芗乙贿咃嬀埔贿呎f著,竟是將那殺伐狠話說出了家常的味道。
“我自覺府內(nèi)全都是自己的人手,查了數(shù)遍還是一無所獲,不巧前幾日路過二公子的房間,忽然想起多年前二公子的一場大病癥狀竟是和大公子出事前如出一轍,大夫診斷只是簡單的風寒,但卻高燒不退,一直昏迷,先生一直是大公子的老師,二公子病前似乎也曾見過先生,讓人不得不疑啊?!?p> “只是如此?”那人似乎是突然來了什么興趣,嘴角微微一笑,似是在嘲弄林管家的話并不能說明任何的問題。
“先生出手沒有一絲破綻,林某自認也沒有先生聰明才智,所以也只能是寧殺錯,莫放過了,先生休要見怪?!绷止芗屹r笑道。
“只是最后再問先生一句,先生究竟是誰的人?”林先生的這句話已然沒有了那種云淡風輕,言語間的冰冷之意深入骨髓,其周身冷冽的殺意竟是讓面前的那人覺得時間都有所靜滯。
那人舉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便決絕的將那杯中殘酒一飲而盡。
月黑風高,再無他話,章州城從此便又多了一座無人的宅院。
.....
章州林府
“都查實了么?!绷旨覘澮灰刮疵撸丝痰纳裆M顯疲憊。
“科舉百名,有功名在身卻十幾年年無委令,他回章州的幾年中,林府百里之內(nèi)的年輕先生先后中舉,調(diào)派別處,剩下的不是年邁,就是才名不足。如此手段,基本可以確定了。”林管家自然不會是真的查無實據(jù),只是這樣的安排太過匪夷所思,用多年布局只為在林府中安排一顆釘子,足見對方行事之縝密,若是輕易的暴露自己查到的真相,很可能會斷送許多的眼線。
“那他究竟是誰的人?!?p> “前后都搜過了,只有一封觀海樓的回信。”林管家一邊說著一邊將那信封遞了上去。
信中內(nèi)容并無特殊,只是在那觀海樓訂房間的普通回執(zhí),林家棟只是匆匆的掃了一眼便陷入了沉思。
“看來那人應該是探聽到了什么消息,準備要走。”林管家見老爺未曾開口便繼續(xù)說道。
“既然是觀海樓的回執(zhí),那自然是四王爺?shù)娜??!?p> “行事滴水不漏,卻留下如此大的破綻,就像是告訴我們,我那孩子的死是老四動的手一樣,老四這個人可不是個蠢貨?!绷旨覘澛l(fā)力,將那手中的信,揉成了紙團。
“那真的是陛下?”
林文的聲音有些顫抖,此刻他的思緒飛快的運轉(zhuǎn),雖然他知道自己絕不會背叛林府,但是當朝天子為敵,也定然是九死一生。
“老二之所以能當皇帝,是因為心思比他這幾個兄弟都要淺,若不是如此,我林家也不用在這章州蝸居數(shù)載?!?p> “此事終究還是要在查一下,我兒子,不能白死!”
陽光照射進林府,卻絲毫照不進那幽暗的書房,此刻一股名為復仇的怒火,早已燃著了那名為忠誠的誓言一角。
......
皇城皇宮
“吩咐下去的事差的怎么樣了?”皇帝在燈下一邊批閱著今日的奏折,一邊開口詢問著身旁那個年輕的太監(jiān)。
“回稟陛下,章州那邊的首尾都處理干凈了。”小太監(jiān)聲音有些尖,只是聽了這許多年皇帝早已經(jīng)習慣了。
“那老東西老來喪子,應該會安分一些日子。也罷,大哥那邊怎么樣了。”
“成王爺在邊關(guān)并無什么異動,只是前幾日,朝中有幾個大臣悄悄送了信過去,都是商量軍需供應之事?!蹦切√O(jiān)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個字竟是輕飄飄的讓人難以聽清。
“無妨,這些事大哥有多年經(jīng)驗,處理起來自然比我周全?!被实鄣恍?,繼續(xù)批閱奏折,并未展現(xiàn)絲毫的惱意。
站在旁邊的小太監(jiān)此刻冷汗直流,他跟隨陛下多年,自然知道陛下與成王爺之間的問題,雖然嘴上說著無妨,但軍需之事自當由圣上裁決,那朝中眾臣不顧君意,都以成王爺馬首是瞻,陛下也不加以阻攔,長此下去功高震主,這皇帝的位置,恐怕要換人來坐了。
入夜,皇帝屏退左右一人再次登上了那熟悉的高臺。
“父皇啊,既然您把這天下交到我的手里,那就沒有人能從我手里奪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