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春看她還沒有起床的意思,便上前幫她更衣打理。
“殿下說,姐姐必定會賴床,叫春兒好好侍奉!”說著,已將外衣穿在了她身上,玉娢嬋機(jī)械般地配合,還沒有從初醒的幸福感中出來。
“你剛才說,我們稍后便回?”依稀中好像聽到了這樣的話,便再次確認(rèn)。
“是呀!待姐姐用完飯,我們便走!”
玉娢嬋沒想到行程如此匆匆,這古色古香的廟宇她還未參觀,來了佛門靜地也沒有去上柱香,好像不太好。還有這個時代的大和尚為何樣,也未親睹。
品春扶著她走到餐桌邊,將碧天宏的話說給她聽:“殿下說因昨晚的事情,王致齊稟報了圣上,圣上讓殿下速速回宮稟明詳情。還說若姐姐想來燒香拜佛,他自會再帶姐姐來!”
后一句玉娢嬋是沒有聽到的,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昨晚的事情,“云影暴露了嗎?王致齊是不是找到他了?”
“沒有!殿下說,云影會很安全。”品春又道,“姐姐先用飯,殿下恐怕要等急了?!?p> 品春說得很溜,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每句話中都帶有殿下二字。
也不知這碧天宏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玉娢嬋并沒有點(diǎn)破,腹內(nèi)的饑餓讓她只想專心地吃飯。
回程的路上并未見到碧天宏,倒是失蹤了一天的陌塵做起了車夫。沒想到作為岐王貼身侍衛(wèi)的他,駕起車來也是個好手,一路平穩(wěn)行進(jìn),沒用多久便到了怡音閣,一路無語,直到下車,陌塵才說了一句話,可這句話卻讓玉娢嬋如雷灌頂。
“姑娘且好生休息,兩日后殿下會接姑娘進(jìn)宮?!?p> 進(jìn)宮!又是進(jìn)宮!那個讓人渾身細(xì)胞都壓抑的地方,她真的不想再去。
“壯士可知何事?”她問道,不過想來也是因?yàn)橘t妃的病情吧!
“不知。”陌塵說道。
玉娢嬋不再追問,與陌塵道別后,徑直回到了住處。
此時的碧天宏正在與人棋??鄳?zhàn)。對手是棋藝高超的碧天翔,他最敬重與崇拜的四哥。
經(jīng)過修養(yǎng),碧天翔面色紅潤,傷口也完全愈合,英姿勃勃,氣度不凡。
不過下棋對于碧天宏來說,無疑是短板,琴棋書畫,他最厭便是下棋,尤其是與高手過招,無論怎么走,都被輕而易舉地破解,即使是使出一個必殺的大招,也恍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還是與嬋兒玩的五子棋更有意思一些。
他多番舉棋不定,著急上火,碧天翔卻云淡風(fēng)輕,眼看就要落敗,他執(zhí)一粒白子遲遲未落,桃花眼輕抬,瞇成一條縫,帶著幾分祈求,說道:“四哥棋藝如此高超,能否讓讓弟弟?”
碧天翔已然料到他不會乖乖下棋,波瀾不驚地說道:“五弟覺得應(yīng)該怎么讓?”
一聽有戲,他立馬喜上眉梢,笑顏如花般地說道:“四哥,我們換棋子吧!我下黑子,你下白子。弟弟棋藝不精,這白子儼然是死棋,不知四哥可有法破?”
碧天翔重新審視了棋局,在黑子的強(qiáng)勁攻勢下,白子已沒有活路,遂說道:“無法可破,換子重新開局!”
碧天宏一聽不樂意了,趕忙擺手,連聲說道:“不下了,不下了……完全是在找虐。四哥找我來必有大事相商,我們還是說事情吧?!?p> 碧天翔輕拍棋盤,說道:“也罷,多年未見,五弟還是不喜下棋?!?p> “本性難移嘛!四哥便饒過弟弟吧!”碧天宏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說說吧,大菩提寺一行,為何與王致齊杠上了?”碧天翔轉(zhuǎn)了話題。
“避無可避?。∷母?,我真不是那種人?”碧天宏說道。
“欺凌良家女子,褻瀆佛門重地?”碧天翔目光嚴(yán)肅地看向他,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兩個罪名扣在一個皇子的身上,也夠你喝一壺了?!?p> 碧天宏憤然,無恥的王致齊,竟敢在父皇面前胡謅,以他岐王的身份和地位,怎需欺凌?多少送上門的人間極品,他都置之不理。
“四哥!我該如何做?父皇宣我明日一早面圣,定要好好費(fèi)一番口舌??稍趺床拍茏屇峭踔慢R偷雞不成蝕把米?”
“倒也并非大事。陛下不見得信王致齊,你那不羈的性子,這金都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北烫煜枘闷鹨涣F遄釉谑种休p輕摸索,仿似在思考什么,良久,又說道,“不過,即便陛下不信,也會責(zé)令你交待一二,到時若要牽扯出嬋兒姑娘,恐怕就不好收場了!”玉娢嬋的身份,碧天宏已經(jīng)告訴了碧天翔,碧璽國和琉璃國素?zé)o往來,一旦玉娢嬋的身份曝光,加之有心人的利用,必定會帶來極大的風(fēng)險。
“絕不能讓她處在風(fēng)口浪尖!”碧天宏堅定地說,“四哥,嬋兒心性善良,不爭不搶,只想行醫(yī)救人,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玉凌風(fēng)最重視的人,若我們能護(hù)她平安,玉凌風(fēng)必會感念?!?p> 碧天翔陷入沉思:玉凌風(fēng)在琉璃國的動亂中,雖暫時處于劣勢,但能力超群,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召集到能與玉凌坤相抗衡的隊伍,實(shí)則不簡單。琉璃國遲早都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玉凌坤陰狠險惡,失敗是注定的,邪不壓正的道理是不會改變的。
如今碧璽國的局勢表面上平靜,實(shí)則比琉璃國更為混亂,加之自己的封地與琉璃國相鄰,能得到玉凌風(fēng)的助力,無疑是他名正言順回到金都權(quán)利核心的地位的最佳機(jī)會。
“五弟,為保嬋兒姑娘平安,唯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北烫煜柘肓嗽S久,悠然而言。
碧天宏一聽,立馬認(rèn)真了起來,收起嬉笑的表情,說道:“愿聞四哥詳解?!?p> “兩個辦法?!北烫煜杩聪蜃约哼@個狂傲不羈的弟弟,緩緩說道,“一是放他而走,遠(yuǎn)離這個是非之地,著人在身邊守護(hù),保她一世周全。”說到這,碧天翔頓了頓,他看到碧天宏臉上閃過的失落……
“四哥,我……我……”斷斷續(xù)續(xù),沒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二是給她個全新身份,留她在身邊,盡自己的全力去守護(hù)她!”碧天翔又一次說道,“她目前的狀況最好是改頭換面,隱姓埋名。烏靈派為何追殺她?想必跟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脫不了干系。”
碧天宏沉默了,他何嘗不知她的處境??伤龑λ?,到底還是初識的感覺,有敬畏,有刻意的閃避,強(qiáng)留她在身邊,以他的身份,輕而易舉。捫心自問,他卻希望她自由選擇,不受束縛。
“我希望她能遵從本心,不因羈絆,不受強(qiáng)迫?!绷季?,他才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碧天翔知道他不是在說玩笑話,此時的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認(rèn)真,然并不值得高興,如若無戰(zhàn)爭,兩國友好,互通往來,成一段佳話未嘗不可。
偏偏時局如此之亂,生離死別,寸斷肝腸……難,亦難!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她雖難得,畢竟是他國之人,如若不慎,如履薄冰。四哥還是希望你能夠三思而行?!?p> 碧天宏心中思量著,沒有頭緒,或許四哥的話是正確的。父皇的宣召,他自然能想辦法蒙混過關(guān),只是他和她究竟是有緣還是無份,卻成了一個未知數(shù)……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心里越急,時間過得越慢,就像此時的齊辰瀟,在等待顏波轉(zhuǎn)醒的過程中,幾乎將事情發(fā)生的所有可能的情況都預(yù)想了一遍。
思緒紛亂如麻,一圈圈絞在一起,成為數(shù)不清的死結(jié)。細(xì)數(shù)到安城以來發(fā)生的一件件事情,大哥的異常舉動,安平王的大婚,小園村被屠村的慘案以及烏靈派的爪牙遍及……看似沒有聯(lián)系的一件件事情,卻又像有著某種神秘的關(guān)聯(lián),幕后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操縱著,掌控著。
夕陽西下,顏波悠悠轉(zhuǎn)醒,長時間的固定姿勢,使他的身體有些僵硬,一個舒展,險些從將軍椅上摔下來,齊辰瀟扶住他,關(guān)切地說:“顏波兄,感覺可好些?”
顏波似乎有些懵,呆呆地望著齊辰瀟,伸手摸著腦袋上的大包,許久才開口說道:“怪事,怪事啊……”連續(xù)的兩個怪事后,又像是陷入沉思。
齊辰瀟的好奇心亦被勾起,問道:“敢問顏波兄,究竟是何怪事?”
“飛鷹將軍,令兄的身體狀況恐讓人擔(dān)憂!”顏波終于恢復(fù)了正常,正了正身體,習(xí)慣性地?fù)嵘祥L須,說道,“令兄體內(nèi)恐不止一種蠱,方才與之對弈,有了正面的交鋒,只見他面色紅潤有光,思維反應(yīng)卻極為遲鈍,每走一步棋都要細(xì)思許久,每每細(xì)思,都會是一副極為痛苦的表情,甚至?xí)霈F(xiàn)面部扭曲的情況……我過于好奇,便搭了他的脈……怪事!兩股力量在他體內(nèi)亂竄,互相牽制。卻并非他自身的內(nèi)力,一旦他思慮的過深過久,其中的一股力量便會瘋狂滋長,以至于令兄無法控制,瘋狂暴躁,歇斯底里,力大無邊,一個甩手的力道,便將我逼到絕境……”
“顏波兄,可探出家兄中的是什么蠱?可有解?”齊辰瀟愈發(fā)凝重,大哥究竟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