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學(xué),我依舊是偷偷溜進了醫(yī)院,又是同那些阿爾茲海默癥患者打著招呼。
有個姓徐的老太太給了我一把大白兔奶糖,我滿心歡喜的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揣進了上衣口袋,想著同那個叫樂樂的女孩分食。
我退出來后就四處尋找那女孩的蹤跡,一個個病房里都空蕩蕩的……
最后,終于在一個偏僻角落的房間找到了她,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無神,目光空洞的盯著墻壁,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非常駭人。
但,當(dāng)時的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沒有感到一絲害怕。
我推門進去,她聽到門響,立馬把頭轉(zhuǎn)過來,眼神不善的盯著我。
我察覺到她的目光,立馬訕訕的笑笑,說道:“你別緊張,我沒有惡意的,我們見過,就昨天,你…還記得嗎?”我目光炯炯的看向她。
她低著頭,沉思了一陣子,抬頭看向我,輕輕點了點頭,我明顯感受到她眼神中的疏離。
我從上衣口袋里掏出那把大白兔奶糖,遞給她一顆,我伸出手懸在半空中,半晌……
她還是沒有接……
我一把抓過她的手,將糖塞到她手心里,她的手…很冷,非常骨感,修長且沒有一絲贅肉,與之相比,我的手就富態(tài)多了。
那時的我,還沒有男女有別的意識,但女生可能天生比較早熟,她…迅速的縮回了手,臉有些微紅,那時的我,并沒有覺得哪里奇怪,只是莫名感覺她這樣挺好看的。
嗯……對,這樣回想起來,可能那時我就對她有好感了吧……
我連問了她三個問題:“你叫程樂樂?你為什么會來這?你有什么病啊?”她臉漲得通紅,似乎是我的問題太過于尖銳。
慢慢的,她張開了嘴:“我…我…不知道,我沒病?!蔽翌D時就郁悶了…這都啥玩意啊?搞半天啥也不知道…
但我卻是知道,她是抑郁癥,昨晚父親在餐桌上提起過……當(dāng)時年幼無知的我又怎么會知道,少兒抑郁…是多大的問題!
整整一下午,基本上都是我在找話題聊。我同她講我最想當(dāng)個警察,那樣可以抓壞蛋,但…問起她最想干什么的時候。
她回答的卻是:“想死,死了就不用受罪了,姥姥也不會逼我學(xué)鋼琴了,爸媽也不會離婚了!”
這是我聽到的,她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我不停的逗她笑,不停的跟她講這個世界的美好,可她自那句話后,便死一般的沉靜…仿佛與外界隔絕了……
我還是在不停的講著,卻…沒有讓她的臉上泛起任何表情……
哎,醫(yī)院的鐘響了,已經(jīng)7點了,我該回家了,再晚母親該擔(dān)心了。
我背起書包,看著她,默默掏出口袋里剩余的大白兔奶糖,輕輕放在她病床旁的桌子上。
我從病房退出來,一步三回頭……最后,我干脆回過頭來沖她喊到:“樂樂,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我還會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