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六月的天,悶熱的像是將整座城都放在了蒸籠里,黏糊糊濕噠噠的叫人喘不過氣。蘇漫無精打采的躺在臨窗的炕上,默默的盯著墻角里的那一小盆冰塊發(fā)著呆。
身邊有一陣沒一陣的飄來絲涼風(fēng),蘇漫扭過頭,看著身側(cè)一邊打著扇子一邊打著瞌睡的小丫頭,嘴角微微的撇了撇。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四五天了。
這會兒的自己早已經(jīng)沒有了最初睜開眼睛那時候的慌亂,可是她仍舊不敢輕舉妄動,就怕這些擅長宅斗的夫人太太們一眼就將自己看個透。
窗外傳來聒噪的蟬鳴聲,吱扭吱扭的吵得蘇漫頭疼,她微微皺了皺眉,手掌撐著炕想要翻個身。
身上的衣料摩擦著大炕,發(fā)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這聲音雖然不大,可簾子那邊的小佛堂里仍舊是傳來一聲輕咳。很顯然,佛堂里的人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蘇漫聞聲立刻停了動作,收回手臂闔上了眼。
旁邊打扇的小丫頭也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湊到蘇漫跟前,輕聲問道:“姑娘可是渴了?小廚房里煮了綠豆水,奴婢去幫您端一碗過來?”
蘇漫卻是沒有理她,只繼續(xù)瞇了眼睛裝睡。
那丫頭抿了抿唇,似是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退了回去,繼續(xù)輕輕地打著扇。
室內(nèi)再次恢復(fù)了安靜,蘇漫仍舊躺在炕上,看似一動不動,可她那藏在薄被下面的腳踝卻是緩緩的動了動。
不多時,小佛堂里便傳出了一陣的聲響,蘇漫只感覺一陣檀香隨著那聲音一同飄了過來。緊接著,她便聽到一個婦人輕聲問道:“姑娘一直睡著?”
身側(cè)的丫頭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是,蘇漫便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身側(cè)坐了下來。
一只手緩緩撫上了她的額頭,輕輕的觸了一下便離開了,那婦人的聲音便又在她的身側(cè)響起:“這孩子自那日醒來后就這么渾渾噩噩的,請了太醫(yī)又說沒什么事兒。唉,可我這心里卻總是不踏實?!?p> “老夫人您不用擔(dān)心,”另一個略蒼老一些的聲音響起,“既然太醫(yī)說了無事,定然是無事的。咱們姑娘是個有福的,說不準(zhǔn)就是貪睡長身子呢?!?p> 蘇漫仍舊閉著眼睛裝睡。這幾日她一直就是這么過來的,無人的時候就打量打量四周,有人的時候便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她如今這個身子不過才五歲上下,想來大家也不會覺得一個五歲大的孩子會故意裝睡,所以過了這么多天了,蘇漫這點小伎倆仍是沒有被人拆穿。
身側(cè)的兩位婦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話,蘇漫就這么瞇著眼睛聽著,沒過多久竟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父親,父親,您就將那匹棗紅馬送了女兒罷!”眉眼精致的小姑娘梳著丫髻,穿著一件嫩黃的圓領(lǐng)對襟短衫,配著一條石青色的織金紗馬面裙,在這炎熱的夏季里,小姑娘的打扮如同花瓣上的露珠一樣叫人眼前一亮。
被稱作父親的高大男人滿臉的胡茬,原本冷硬的面容在看到小姑娘之后瞬間便綻開了笑容:“漫漫可還有什么旁的想要的?那野馬性子太野,傷到你就不好了。”說著,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揉向小女孩的發(fā)頂。
小姑娘沉默地垂下頭,愣了好一會兒才重新?lián)P起臉,笑著說道:“父親給女孩帶回來的狐貍皮子已經(jīng)很好了,女兒就不要旁的東西了?!?p> 蘇震聽得有些心疼,伸手便將自己身前小小的姑娘抱進了懷里:“我家漫漫果然是最最乖巧懂事的了?!?p> 大人們簇?fù)碇艔倪|東歸來的忠勇伯蘇震往里走,小小的蘇漫則是歪了頭站在垂花門下一動不動。
蘇澈原本正跟在眾人身后往里走,回頭看見自己的妹妹站在原處沒有動,腳步頓了頓,終于還是調(diào)轉(zhuǎn)過頭跑了回來。
“妹妹,你站在這里做什么?”蘇澈不過十來歲,聲音還未脫了稚氣,“祖母還等著呢?!?p> 小小的蘇漫卻只是歪了歪頭,然后小小的臉蛋上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大哥哥,你想不想去騎馬?”
兩個小家伙手拉著手偷偷出了垂花門,沿著回廊一路小跑,直奔外院的馬廄而去。
蘇澈原本是有些害怕的,可是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小妹妹歪著頭滿臉崇拜的盯著自己,誠懇的說著:“大哥哥尚不會走路就會騎馬了,不過一匹關(guān)外來的馬算的了什么,我有大哥哥護著就更沒什么可怕的了。”便就什么都忘了,一心只想著萬不能讓自己的妹妹失望。
兄妹二人趁著馬廄的人收拾馬車,悄悄的潛到了那匹高大的棗紅馬身側(cè)。
這匹棗紅馬是蘇震從關(guān)外帶回來的,與關(guān)內(nèi)的戰(zhàn)馬不同,這匹馬更加高大一些。
似是感覺到了蘇漫與蘇澈的靠近,馬兒有些煩躁的跺著蹄子,鼻子里更是不停的噴著濃重的氣息。
蘇澈看那馬匹渾身油光水滑,連一絲雜色也無,心中也是生了些許喜歡。但是那馬背上卻是沒有馬鞍的,光禿禿的肯定是不能騎了。
蘇澈這頭打了退堂鼓,可是蘇漫卻是渾不在意這些。她搓了搓手心,趁著蘇澈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
蘇澈站在原地,張大了嘴巴看著自己那拽著鬃毛往馬背上爬的妹妹,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這邊蘇漫個子雖小,但是她從小就跟著幾個哥哥習(xí)武,所以,不過兩三下就踩著馬腿蹬上了馬背。
可是還沒等蘇漫高興,那棗紅馬便如同瘋了一般開始不停的嘶鳴,前蹄更是高高揚起。
蘇漫雙手緊緊的揪住鬃毛,可無奈自己終究力氣太小,在那馬又顛了兩下之后,蘇漫終于堅持不住,被甩了下來。
失重的感覺太過真實,腳踝的疼痛也太過真實,蘇漫呼一下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午后的陽光透過紗帳曬了過來,微風(fēng)吹起紗帳緩緩掃過蘇漫的臉,她這才長舒出一口氣。原來,只是個夢啊。
然而蘇漫的心才放下,便聽到自己身前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是夢到我從馬上摔下來了罷?!?p>
遲遲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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