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莊嚴富麗的梁王府邸如今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孟瑩走了一大圈,終于在門口一處已經被燒的黢黑石獅子前停了下來。
小時候,她經常坐在這個石獅子旁,等著子建,子建每次過來,都會帶上一包她喜歡吃的梨花糕。
兩個孩子就這樣坐在石獅子的旁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梨花糕,一邊吃還一邊說笑,那時候的天很藍,風是輕輕的,大團大團的白云一會兒聚攏來,一會兒又飄散開……
“梁王舅舅生性淡泊,向來與世無爭,國丈爺為什么還要滅了舅舅滿門?”孟瑩不解,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石獅子上。
成璜拍拍孟瑩的肩膀,“走吧,這個地方我們不能待太久……”
春風樓熱鬧依舊,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成璜帶著孟瑩在茶堂一角坐下。
“客官吃點兒什么?”小二看到新客,立刻殷勤的跑了過來。
成璜:“老三樣,大煮干絲,蔥爆羊肉,兩份火燒,還要兩碗酒釀圓子!”
孟瑩喝了一口茶,“都說這天下?lián)Q了姓,我看這老百姓的日子比從前一般無二……”
“這天下?lián)Q了姓,咱們老百姓可沒有換姓啊,做自己的工,吃自己的飯,耍自己的樂子,難道不對嗎?”鄰桌的一位大爺笑呵呵的接著孟瑩的話說道。
“有道理!”成璜舉杯,跟那大爺點頭示意,便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那大隨的皇帝是自愿退位,聽說漠北的大汗將在下個月初九登基,年號大成,還封了那小皇帝為安樂候……”沒想到話題一開,大家竟然紛紛討論了起來。
吃客甲:“哎,只是可惜了那梁王殿下,正值壯年,若是當年登基的是他,那現(xiàn)今的大隨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吃客乙:“這國丈爺著實夠狠,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什么事都做的出來,這樣的忝居高位多年,大隨不亡何待!”
“上行下效,位高權重之人尚且如此,也就無怪這次朝廷之中無人反抗,連一個站出來跟那漠北叫囂的人都沒有,真是枉為人臣啊……”
說罷,眾人紛紛搖搖頭嘆息。
“要說自從這雪里紅走了以后,這春風樓的風景就大不如前了……”另一位食客不無嘆息的說道。
“豈止走了一個雪里紅?!大隨的臣子們慣用半壁江山養(yǎng)紅顏,見自己大勢已去,便趕緊把自己歡喜的姑娘們一個個都贖了出去,以后不便出門,就只好金屋藏嬌了……”吃客甲無奈的搖搖頭。
“你當他們當官是為了大隨?為了平民百姓?放屁?。?!都他娘的是為了銀子,一個個摟得腦滿腸肥……”
“哎,別這么說,你若是做到了他們的位置,你或許還不如人家,畢竟人家有情有義的,臨了,還知道把自己喜歡的窯姐兒帶出去!”
一語畢,眾人紛紛大笑了起來。
突然,絲竹聲停了下來,只聽得一陣急促的鼓點傳來,大家知道這是有姑娘過來跳舞了,便齊刷刷放下了手中的杯箸碗什,一起看向舞臺中央。
只見天女打扮的姑娘緩緩登臺,眉目含情,身姿纖細,比起那些體型飽滿的姑娘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吃客甲咂咂嘴:“哎呦,今天的這個姑娘不錯,應該是新來的吧?”
吃客乙:“照雪里紅差遠了……提鞋都不配……”
成璜拉拉孟瑩的衣袖,“別說,她這跟當年的你倒是有幾分相似,你覺得呢?”
孟瑩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姑娘,點點頭,“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她……”
成璜:“真的假的?”
孟瑩恍然大悟道:“是!她是辛惠,是梁王妃的陪嫁侍女!”
話一出口,便被成璜堵住了嘴巴,急忙將孟瑩從春風樓里帶了出來。
“你干嘛?我要回去,我要去找辛惠!”孟瑩站在春風樓的門口,說什么都不肯再走。
成璜見她心意已決,無奈的搖搖頭,一把將她扛在了自己肩上,抬腿就走……
“喂,你讓我出去!”孟瑩站在客棧的門口,怒氣沖沖的看著成璜。
成璜:“出去做什么?”
孟瑩:“既然辛惠還活著,說不定梁王府的還有其他人也活著……”
成璜:“然后呢?”
孟瑩:“什么然后,梁王是我的親舅舅,你給我讓開,我今天是一定要去的!”
成璜:“不準去!”
孟瑩從未見過成璜如此凝重兇巴巴的堅決模樣,“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你這人怎么這樣,怎么成了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還兇我?騙子,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成親了,我要去找薩都爺爺和大哥哥,告訴他們,我要把你給休了!”
成璜倒是淡定的很,“……晚了,現(xiàn)在是鍋里煮熟的鴨子,誰讓你識人不慧呢?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孟瑩見他無動于衷,馬上擦干了眼淚,“你說你憑什么不讓我去找自己的親人?”
成璜聳聳肩,“就憑你打不過我!”
孟瑩:“……”
孟瑩真的生氣了,吃了晚飯一個人躺在床上,一句話都不跟成璜說。
“這剛成親就分床睡……”成璜躺在地上,一臉的怨念,正要起身,忽然一個枕頭從錦帳里扔了出來,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成璜的頭上。
“算了,等睡醒了再說吧!”成璜抱住了枕頭,就勢又躺了下來。
“這事是流志親自辦的,梁王府居然還有活口跑了出來……看這個女人的樣子,應該不僅僅是賣藝……問題是到底跑出來幾個人?梁王會不會還活著?”成璜心里默默想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斬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只見成璜猛地睜開了眼睛,猛地伸手,將孟瑩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騙子!你根本就沒有睡!”孟瑩一臉無奈的看著成璜。
“肯定睡不著啊,這新婚,不抱著娘子怎么可能睡得著?”成璜說著,趁機在孟瑩的額上親了一下。
“那我讓你抱一下,你明天讓我去找辛惠好不好?”孟瑩大概知道硬的不行,所以就來軟的。
成璜:“……這是交換嗎?娘子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可是我想去找辛惠,或許舅舅還活著,那我就可以帶你去見舅舅了……”孟瑩突然變得很興奮。
“你就這么希望我能去見舅舅?”成璜頗為無奈的說道。
孟瑩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當然!說不定舅舅會很喜歡你呢!”
“那是,我這么人見人愛,光是想想跟你舅舅見面的場景就覺得很美好呢!”成璜摸摸孟瑩的頭,腦子里滿是那天在密室被鞭打的場景。
“那你是不是答應我了?”孟瑩搖搖成璜的胳膊。
“是!必須答應!”成璜說著起身,將孟瑩抱上了床,一臉貪心的伏在了她的身上,“今晚,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