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名憐惜的撫上她臉,溫柔的說道。
“蕊蕊,我是大哥?!?p> “哦,是大哥呀?!?p> 在模糊的腦海中。白含蕊辨認出來了他的模樣。她依舊提出她的請求。
“大哥,我想去見昌勛哥……”
青名愣了一會,其實早在她醒來的第一眼,叫出昌勛的名字時,他就動搖了。他想應該讓他們見見的,可自從證實了昌勛就是在玩弄白含蕊的感情時,青名自己本人就再也不想再看見昌勛??伤拿妹孟胍?,他阻止不了,也無法看見她就此消沉下去。
“那我們說好,如果昌勛真的決定跟你斷了,就跟我走?!?p> “好?!?p> 她灰白的臉上有了些笑容。
掛完瓶,青名隨意找了個理由就帶著白含蕊出門了,白省漢不在,幾個看守的也不敢真的阻攔青名。
為了他們更方便的談事情,青名找了一家比較安靜的咖啡廳,安置好白含蕊,隨后又去約昌勛。青名一走,店里的人雖然不多,但幾位客人和店員卻偷偷的打量起白含蕊。隨后竊竊私語了起來。
白含蕊自作鎮(zhèn)定,也難免有些不自在。那些人的白眼,諷刺向利刃一樣在白含蕊的身上刮來割去。
大概又過了半小時,青名領著昌勛來了,昌勛帶著一頂帽子,帶著口罩。白含蕊本以為再見他時一定會歡喜,激動??梢娝@幅模樣,她知道他一定也過著那種煎熬的日子。她的胸口反而比以往更加郁結了。
青名將他們的位置換去了包廂。然后一個人在外廳坐著。
白含蕊就這樣看著他,他的眼神有些閃躲。神色不自然。她想開口問他,很多事情??梢娝绱耍缀锸裁丛捯舱f不出來。
兩人就這樣在包廂里沉默著。至始至終昌勛都沒有正眼回應過她。
昌勛帶著愧疚,把頭微微低了下去。他也想向她道歉的,想要告訴她‘他是愛她的,可是這份愛好累,所以他后悔了,放棄了?!M苷徑馑?,并且從此以后忘記他??砂缀锬请p熱烈的眼睛里,包含著她的愛意。就算只是瞟了一眼,就足以讓昌勛聲色發(fā)啞,心中如同塞上一團棉花一樣,堵得慌。呼吸也跟著沒法順暢。
對于白含蕊他即愧疚又愛。可是現(xiàn)在的他已然不會再動搖了,比起白含蕊。他不能拋棄的東西太多了。
兩人依舊沉默,包廂里的氣氛逐漸的尷尬了起來。白含蕊做夢都沒想到過有一天,她會跟昌勛坐在一塊,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終于從她干澀的嗓子中,吐出了幾個字。
“昌勛哥,您不在愛我了是嗎?”
那些字,猶如她的嗓子一樣又干又澀,還帶著微微的發(fā)苦味。不僅僅是白含蕊連著昌勛也能感受到。
“蕊蕊,我是愛你的。只是……”
昌勛說著什么,白含蕊一句話也聽不清,只是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的居然跟王藝的嘴重合在了一起。王藝也是這樣說著,愛她,只是不能跟她在一起。
白含蕊輕輕笑了,她的身姿虛弱的有些搖曳。她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昌勛哥,你不用在騙我了,沒有關系的,沒有關系的……”
她撐著疲憊的身子,緩緩的起了身。腳下沒穩(wěn),整個一站起來就要向后倒去。昌勛嚇的心里一緊。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了。
他注意到她的手臂和脖子上出了黃斑。正準備詢問時,她從昌勛的懷疑抽離了出來。保持著陌生又客氣的距離。出了包廂。昌勛在后面,心里想跟上去,卻遲遲沒有踏出腳步。只好看著青名帶著白含蕊遠去。
昌勛想:這樣就是最好的。她還小,還會長大,等她在大一點就會忘記自己,就會找到一個更愛她的人。
青名開著車,看著自己妹妹半躺在副駕駛上,有氣無力的模樣。他有些慌亂。開到一半,白含蕊開了口。
“哥,我想喝咖啡,你去幫我買一下好嗎?”
“好?!?p> 把車停在一旁,青名不放心的看了看白含蕊,見她在車上假寐。于是下車到旁邊的咖啡廳打包咖啡。
白含蕊漫無目的在路上走著,路過繁華地區(qū)時,路上的人熙熙攘攘的??删退氵@么擁擠,路人們見到白含蕊依舊有種退避三舍覺悟。她不知道他們是因為自己是白含蕊所以退避三舍還是因為自己現(xiàn)在狼狽不堪的狀態(tài)。
身上還穿著病服,蓬頭垢面的不修邊幅。不過不管因為什么原因,她都難受,那些路人的眼光是一把把鋒利的刀。他們的語言是不盡的污水。
這會正是太陽毒辣的時刻,白含蕊幾小時都沒進一滴水,太陽一曬整個險些暈了過去。她抬手的瞬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背上開始大量的長出了黃斑。
而且隨著旁邊的人議論聲越大,斑就越大。白含蕊慌亂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來到一條馬路上。
一抬頭就看見對面有一架巨大的紅色十架,她不知怎的整個人跪了下去,雙手合十。她閉上眼向神禱告訴說。
“神呀,我得了一種病,一種只要有人看見我就會唾罵我的病。我并不知道我錯在哪里,我只想要有一個人愛我而已……”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流水一般的小轎車給打斷了。她不得已的只好重新站起來。后面的人依舊對她指指點點。
茫然間,她來到了一個小型的演唱會。許詩嘉正在這邊做公益演出。白含蕊看見了她,猶如看見了點點星光。她在人群中招手,吶喊。可是她的嗓子被封住了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演唱結束后,幾個小媒體又許詩嘉采訪道,她與白含蕊的關系。
“詩嘉,聽說您與白家三小姐是好友好閨蜜,對于她插足別人家庭的事情您怎么看呢?”
許詩嘉婉轉一笑。不平不淡的回應著。
“我跟她不是很熟,同校的而已。想知道更多,花旦小安娜比我知道的多?!?p> “可是聽說,您還為她……”
“謠傳而已。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可跟他們做不成朋友?!?p> 許詩嘉在媒體面前半真半假的笑著,晃眼間,她從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但僅僅幾秒也就消失不見。許詩嘉收起心思繼續(xù)應付著媒體。
白含蕊不知道怎么形容現(xiàn)在的心情。她痛苦的不知道該怎樣去思考。她繼續(xù)著漫無目的的行走。停留在一家小便利店時,里面的老板正在看前幾天的綜藝節(jié)目。在機場被圍堵的當紅花旦小安娜,被記者問及白含蕊事跡時,怒不打一處來。直接跟記者動上了手。視頻里的形象猶如潑婦一般,蠻橫無理。
白含蕊又站了一會,直到老板因為她不買東西,出聲趕她走。她才又提腳走了出去。她停止了思考。行尸走肉一般。她知道該感謝小安娜護著她的,可是她覺得這樣不值得,為什么要護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她呢?
白含蕊爬上了一座高樓。這座高樓足足有三十幾層樓高。她趴在護欄前看著這整個城市,天還沒黑,陽光照射著這片土地,閃閃發(fā)光。城市里,這邊紅一簇,那邊粉一簇,綠一簇。美的很。
白含蕊這才注意到,三月了,迎春櫻已經(jīng)開了。她又想到那顆大榕樹,大榕樹下的野花。她想那花,在怎樣堅強,無人喜愛照顧,死去也是早晚的是吧。說起來,還有那幾株八重櫻,萬福里的糯米條。不知誰家的桔?;āo相寺上的樹。從現(xiàn)在開始又要慢慢的展現(xiàn)出自己最美最雄偉的模樣了吧。
一陣強風襲來,來著不知從哪里來的迎春櫻的花朵,飄了上來。白含蕊奇怪,這里可是三十幾層呀,是什么力量才能把它們帶上來呢?
她伸出手去,接住他們、它們粉粉嫩嫩的可愛。凸起的基部依舊像懷孕的肚子??上а降搅诉@里在怎樣美麗也不過是片刻,它們很快就會沒有生命力了。
白含蕊又想,到底是什么讓你們如此執(zhí)著呢?r讓你們不顧及生命也要隨風而蕩呢?想來它們也是付出一切在追求愛吧。
種在路邊的迎春櫻,不是什么特別的品種。就算盛開也無人真心欣賞,春夏秋冬它們在路邊獨自生活,成長。而在那觀園里的名貴花種,從種子就已開始受到人們的喜愛。無論是土壤肥料,雨水,受照度,溫度,都由他們照料。這些花,從來都不缺愛,你不愛我了,還有更多人愛我。
而迎春櫻不同,它想要得到更多的愛,因此付出一切它們也不害怕。只是讓人憐惜的是,往往它們的尋愛之路都是有勇無謀的。憑著一腔熱血橫沖直撞,最終消香玉隕。
白含蕊想要握住更多的迎春櫻,于是她踏出了護欄,一面握著護欄,一面伸出手去接花瓣。慢慢的樓底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連著天臺上面也圍上了人。
它們七嘴八舌的說著,談亂著。白含蕊本想再次回到天臺內。而天臺了圍觀的人突然不知道是誰說出一句。
“她不就是那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嗎?”、
“就是她,我認出來了?”
“現(xiàn)在怎會事?男方懸崖勒馬,她要以死相逼嗎?”
……
他們的談論聲越來越大,白眼嘲笑也不盡其數(shù)。由勸她不要跳樓轉變到她是做戲不敢跳,這個過程不過幾分鐘。
白含蕊剛要踏回天臺的腳又停住了。仿佛間,她看見的他們并不是人,而是一群才狼虎豹,只要她一進護欄里的天臺,他們就會上來把她生吞活剝了。
他們的談論聲越來越厲害,也越來越露骨。白含蕊一時間心中悲憤。
“我錯在哪里?我只是想要一個人愛我,你們譴責我?憑什么,你們是誰,又關你們什么事情?你們其中有一位曾經(jīng)愛過我嗎?教導過嗎?陪伴過我嗎?”
“……”
“你們沒有,那你們憑什么,用什么角度來譴責我呢?”
“這做小三的,做的如此理直氣壯,我們還第一次見到。你破壞別人家庭,你還有理了?你自私不自私,別人有妻子有孩子。你就舍得去傷害他們?”
白含蕊看著他們不語。他們說的一切她都是明白的,盡管如此,她舍不得就這樣不去愛昌勛。她的愛來的自私又幼稚,一切由心出發(fā),不顧及其他。她如同那可悲艷麗的迎春櫻一樣富有勇氣。
他們越說越犀利,白含蕊張張嘴要與他們爭辯,可是那一張張利嘴,更本由不得她反駁。在這群才狼虎豹中,她如同一只毫無還擊之力的兔子。一切的語言都顯得那樣徒勞。
這是當然的,誰又會認真的去理解誰呢?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角色,自己的角度。他們有著自由的發(fā)言權,有著道德的批判權,這并不是誰賦予他們的,而是這個社會初始時就一同出現(xiàn)的。當大部分人的角度相互吻合時,對于那個有著隱藏性破壞力的異類時,自然會群起而攻之。
她被他們逼紅了眼眼,她不明白自己礙著他們什么了,宋家音鬧也鬧過了,昌勛也不在愛自己了,他們還有什么立場來批判自己呢?有什么立場呢?
說到底,自己到底做錯什么呢?從未求過昌勛娶自己,從未求過一定要進昌家,從未求過白省漢為自己解決這一切,若是說錯是不是自己出生都是錯誤的呢?如果不是自己,王藝早就過上更加幸福的日子,如果不是自己白省漢就不會這樣去對昌勛,如果不是自己白青名就不會與昌勛反目,如果不是自己昌勛也不會變得如此難堪……這樣想來自己還真是罪不可恕呀,是呀,原來自己的存在就是錯誤的。
白含蕊在她們的言語夾攻下,這樣想著。她沒有注意到除了這些讓她恐懼的虎豹外,還有人真的擔心她的安慰,報警,尋求幫助。在那些人的幫忙下,救護車和民警們紛紛都到了現(xiàn)場?,F(xiàn)在的她陷入在自己的情緒中完全無法走出來。
注意到民警過來,天臺上的開始紛紛給予讓路。而這一切在白含蕊看來是另一回事,她的腦袋又開始抽疼,一陣一陣的,仿佛有什么東西往腦袋里鉆進去。每一次疼都是那種措不及防的。一下疼的厲害,連著身體也開始抖動了起來。嚇的天臺上的人都倒吸了口氣,個別的低低私語,她是不是真的要跳樓。
“小姐,冷靜呀,冷靜……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p> 一位民警嘗試的靠近她??粗窬目拷缀锞枇似饋?,緩緩的從邊緣處挪著步子。現(xiàn)在的她并不相信誰是來真正幫助她的。
“你別動我不過去……”
話剛落音。天臺入的門就猛地被推開,進來的男人,半微蹲著喘著粗氣,頭發(fā)也是凌亂的被汗水貼在額前。
“白含蕊!!你在干嗎?快給我滾下來?。。 ?p> 白青名真的被這個任性的妹妹給搞得的又氣又惱,又擔心。他明明記得小時候,她從不這么擰巴的,無論是在白家被不公平待遇,還是受了誰的委屈的,她總是無所謂的,不哭也不鬧。什么時候開始她這么擰巴了?擰巴到自己痛恨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就是昌勛不愛你,你還有大哥呀!從小到大,我不是一直都愛護著你嗎?你怎么可以因為昌勛而要放棄自己?你考慮過我們這些愛你的人嗎?”
民警見白含蕊因為白青名的話,微微松懈下來,推著白青名一點點靠近,另一名民警也從一旁慢慢的靠過去。
“哥……昌勛哥,是不一樣的。”
她剛說完這句又急急的說道。
“不,哥都是一樣的,媽媽也說愛我的,可她把我丟在這里。昌勛哥也說愛的,可是他也把我丟在一邊,你也說愛,你總有一天也會把我丟在一邊……”
隨著他們的距離逐漸的拉近,白含蕊突然覺得自己正要被什么攻擊一般,驚了起來。樓下圍觀的緊張的尖叫了起來。連著白青名也害怕了起來。他抖抖嗖嗖的回應著。
“不會的,不會的,哥哥最疼愛你了,你信我。我是你親哥哥呀……你信我好嗎?”說道這里。白青名的雙目里已滿含淚水,他幾乎是懇求般的,卑微的安撫著,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蕊蕊,我是哥哥呀,全天下不愛你,你還有哥哥的……是哥哥的錯,怎么能拜托別人來照顧你呢?”
他伸出手去,希望她也能伸出手來回應自己。而白含蕊卻搖著頭。
“不會的,哥哥你會后悔的,就像昌勛哥一樣后悔愛著我。”
白青名感知到她的腳步又往后靠了一點,她的雙手扣住攔桿,若不是有這雙手,她輕而易舉的就能掉下去。正當他跟白含蕊對峙的時候。民警已準備從旁悄悄的撲過去抓住她,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王藝也聞事趕來,這是源于白青名在得知白含蕊下落時給王藝她們通知了一下。不只是王藝,連著白省漢和白夏南,白秦也趕了來。
在白省漢和白夏南眼里,白含蕊所做的一切都是幼稚可笑的。為著微不足道的愛情而放棄自己的生命,為著護著自己愛的人,拼盡全力。換來這樣的處境,實在是可笑又丟臉。
“白含蕊!你是閑著白家被你丟臉還丟不夠嗎?你給我死下來!”
白省漢怒不可發(fā)。
“我不下來,您今天在這里還要打我一頓嗎?”
“你……白含蕊,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傷害的了誰?”
“我能傷害誰呢?說到底還不是我自己……媽,你生下我干什么呢?既然注定給不了我愛?!?p> 她看向王藝。在王藝的心里,有好多話要跟她說,想要告訴她,其實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得到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情。可面對她的質問時,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猩紅的眼看向他們,只覺得可笑,也覺得可悲,她自己悲憐自己如同她像天神訴說的一般她生了病,那病導致她無法感知到有人愛她,也無法相信自己的親人。
“你也來逼我嗎?”
那是昌勛的聲音。他的聲音一響起,白含蕊的心有種難以言說的跳動,她是自私的,自私的只為著昌勛一個人跳動。自私的愛著昌勛,不愛他人。
她的淚莫名其妙的開始流落,她說不清楚,明明自己是歡愉的,為何還要流淚呢?
“為什么,你們都喜歡這樣逼我呢?為什么呢?你們要我怎么做的呢?我也只是一個人呀,為什么,統(tǒng)統(tǒng)都要逼我。”
他面無表情的訴說著,他的眉宇是痛苦的,聲音的沉悶的。他每說一句,便靠近她一步。他似乎并不害怕白含蕊會跳下去。
他是痛苦的,白含蕊的淚猶如雨水一般,一滴一滴的滑落。她的聲音啞在嗓子口。搖著頭。心里拼命的說著。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p> “你不要在逼我了好嗎?我也好累的,蕊蕊?!?p> 說著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的捏住了不由她反抗。他重復著那句。
“不要在逼我了,不要在逼我了?!?p> 他的話像是一根根長長的寄生蟲一般,從耳朵里鉆進去,扯動著神經(jīng),抽搐著疼。不出幾秒,那蟲子就占據(jù)了大腦,從那一刻,白含蕊的大腦就無法思考了。她幾乎是愧疚的看著昌勛。
“昌勛哥,對不起。是我錯了嗎?是我孤擲一注的愛情錯了是嗎?是我愛著您錯了嗎?是我希望您也愛我錯了是嗎?”
他無心去回應白含蕊,這會他只希望能好好護住她。然后從此退出她的生活,說是退出她的生活其實也是他自己想要寧靜下去,不在想要與她有所瓜葛。不過不管怎么說,他都必須離開她。
而白含蕊解讀他這一切的做法,卻是他已經(jīng)厭倦了一切與她的對話。也認定了是自己給昌勛造成了無法扭轉困頓局面。
“昌勛哥,你還有一點點愛我嗎?”
昌勛不語,眼神看向白青名,希望他能幫一把。就在這么一會的功夫,白含蕊卻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他一個沒注意手居然松了一下,就這一下足以讓白含蕊往后一倒。這下全部都慌了,驚叫的驚叫,慌亂的慌亂,撲過去的撲過去。昌勛反應過來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白含蕊。
還好虛驚一場。
白含蕊被他拉住,掛在空中。她還是不死心。
“昌勛哥,你愛我嗎?”
昌勛是真的怕了,他承認無論是誰他都不希望她死去。他無論是誰也無法真正的舍去??墒蔷褪菬o法俱全呀,他也沒有辦法,就算愛著白含蕊他也無法拋棄父母,榮譽,妻兒……
“愛的,蕊蕊活下去好嗎?是昌勛哥不好,以后一定會有比我更愛你的人,活下去好嗎?”
昌勛沒有注意到,他的淚水一滴一滴的順著面頰滴落在白含蕊的臉。
“你又騙我?!?p> 白含蕊一點一點的掰開他的手。往下墜去。其實她也想說,她也累了。好累好累。愛一個人好累,期盼一個人的愛也好累。其實她內心也是不甘心的,不甘心這世間如此對她,不甘世人如此欺辱她。也不甘心自己孤注一擲的愛,不過是大夢一場空。
可她并沒辦法,她覺得自己無法改變這一切,既然都覺得我有罪的話,那就死謝罪吧,反正活著也好累不是嗎?
看著離的越來越遠的人影,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昌勛悲慘欲絕的聲音,這樣一來,白含蕊又覺得開心,昌勛也許永遠也忘不了她。于是她安靜閉上了眼。
昌勛看著白含蕊重重的墜落在樓底,但并沒有聽見什么聲音。城里的迎春櫻飛舞的更厲害了,風也肆掠著。將迎春櫻的花朵送的更高更遠。他看見白含蕊的身體化作漫天的迎春櫻隨風飛揚。
昌勛不知怎的,整個人也想跟著而去。卻被一旁的民警護住了。那一刻,昌勛伏在護欄處,默不作聲的淚流滿面。這不是他想看見的。
而身后卻響起了宋家音的聲音。
“老公?!?p> 昌勛轉身看向一臉春光的宋家音,還有她隆起的肚子,他知道那肚子里的孩子是此生,無法逃離的責任和愛。他必須愛他,照顧他陪伴他。
就這樣看著宋家音,昌勛整個人,眼前一黑,向后倒了去。
……
再次醒來,昌勛又回到了與白含蕊一同住的那家醫(yī)院,連著病房也是一摸一樣。就是這會隔壁床鋪是沒人的。
他一醒來,嗓子又干又澀,見青名進來。他張著嘴就問。
“白含蕊呢?她怎么樣了?”
青名在他一旁坐下。問道。
“白含蕊是誰?你在說什么呀?”
“你三妹呀!”
“哦,你說的白秦呀,你忘記啦,你在葬禮上為了救他自己摔了下去,都躺一個月了。”
青名見他無意聽自己說話,整個人愣在那里。沒一會他又掙扎著起來,可是一個月沒動過的腿,根本不聽他使喚。腳上那股行動所產(chǎn)生的陌生感,清清楚楚的傳遞到他的大腦,整個人因為不習慣,僵在那里,一動不動。微微習慣后,又嘗試著移動。青名不明白他這么著急的想干什么。一把將他扶回病床上。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去通知醫(yī)生?!?p> 昌勛納納的又靠回病床,不知道在想什么。青名早前通風的窗,又竄進了風。一股帶著點悶熱的風,不似早春那樣清透。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連忙靠近窗邊,仔細看去。這城里的迎春櫻早已凋零了。只剩著那孤寂卻依舊繁茂的枝丫,努力活著。
確定完,昌勛的病情后。醫(yī)生通知了家屬可以辦理出院了。盡管這個世界里,并沒有白含蕊的存在。但昌勛不敢確定現(xiàn)在這個世界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的。
這個世界里,青名只有兩個妹妹白夏南和白秦。而一月前昌勛參加的那場葬禮是白秦的母親,王藝的葬禮。而他的妻子,在這個世界里也懷孕了。在照顧他的這段時間,她不僅僅將工作辭了。而且還檢測出懷孕兩月多了。
事情好像又回到原點。只是這一次沒有白含蕊。
出院第一個月后,宋家岙給他送來了小烏龜多多。這只小龜跟昌勛的記憶發(fā)生了沖突。它在那狹小的環(huán)境里,依舊努力生活,明明活動很困難,卻也堅持著。
昌勛真的分不清了。那邊是真那邊是假。他想要回到那個有白含蕊的世界里,想要看看她??稍趺礃右矡o法過去。
醫(yī)生建議他,要多休息。不要太有壓力。并且給他提出了治療方案。身邊所有的人都認為他的精神錯亂了。對于他避重就輕所說的事情,他們統(tǒng)統(tǒng)認為全是他的夢境。
久而久之不僅僅是身邊人,昌勛也開始勸說那些事情只是夢而已??墒悄敲凑鎸嵉挠|感。醫(yī)生請他描述那個女孩。昌勛說她美麗,勇氣,俏皮,活力。她的身體冰涼,在夜里總是會有一種透明感。身上會長枯萎的黃斑,會變成花朵一樣死去。說到這里時,昌勛意識到他的表達有問題。又換了一種說法。
“不不,我沒看見她的尸體。也許是那些花擋住了她?!?p> “她不是別人。可能是你身體的某個部位,某種欲望,某種情緒實體化了而已?!?p> 心心理醫(yī)生這樣說著。昌勛自然是不信,可又不得不信,他還要生活。于是他決定把那個“夢”就此埋于心底。
……
七十歲的昌勛回顧自己的一身。好像別無遺憾,父慈子孝,家庭和睦,事業(yè)有成……人生好像不需要太烈的情感,也可以活的很好。至少大部分是很好。
只是生命彌留之際他總想起那個有些輕浮的妙齡女子,坐在后排,透過車縫從旁伸手觸碰他的腰線。他微微一動很輕易就抓住了她的手,那是一種恍如無骨卻冰涼的觸感~
是呀,就是那種感覺,讓他一生未思量也自難忘。夢也好,不是夢也好。那又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