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真相

　　拿到這個月的工資單，曾言言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她仔細(xì)地看了好幾遍，才終于確定，并沒有搞錯——自己做業(yè)務(wù)的收入是4000多，而管理津貼第一次超過了業(yè)務(wù)傭金，稅后竟然有近5000塊錢。這……大概就是“躺著賺錢”的感覺吧。

　　曾言言對于這個收入，有些汗顏，也覺得欣喜。鄭駱杰真的是她好運才招來的一個屬員，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完全可以獨立去談客戶了，而且他夠拼，愿意去挑戰(zhàn)。他甚至比那個時候的王斐還要滿不在乎，被拒絕之后，會認(rèn)真思考自己有什么地方?jīng)]做好，下一次努力改進(jìn)。曾言言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熱愛做銷售，這是自己無論如何不能體會到的。令她心中始終有一點無法面對的，可能是她漸漸發(fā)覺，自己根本就沒有什么可以再教給鄭駱杰的了，偶爾和他一起去見客戶，曾言言甚至感到，自己的表現(xiàn)遠(yuǎn)沒有鄭駱杰大方自然，大多時候都是他在講，自己就扮演一個文靜的深思的主管而已。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她說不上來，覺得有必要去和陸慷礪聊聊。

　　“言言來啦，正好，有事和你說……你先說，找我有事？”

　　陸慷礪的辦公室，終于從那間空間局促的小屋，搬到了稍顯寬敞的地方。離苗奇峰的總監(jiān)辦公室不遠(yuǎn)，苗奇峰調(diào)侃他道，搬家相當(dāng)于踩點，為他以后晉升成總監(jiān)打下基礎(chǔ)。

　　房間的門，隔音自然也比之前那間的玻璃門好得多。曾言言把門輕輕關(guān)上，斟酌了半分鐘，還是沒有開口。她在想，到底怎么去描述這件事呢，并沒有太嚴(yán)重，就是自己暫時沒有想通罷了。

　　陸慷礪知道，現(xiàn)在的曾言言比剛來到團(tuán)隊的時候堅強(qiáng)很多了。王斐早已去了新加坡發(fā)展，他現(xiàn)在又忙，所以原本被照顧著的小丫頭，已然初初有職場女性的淡定從容，輕易不會來找自己“談心”?？烧驗槿绱?，今天有些欲言又止的曾言言，看來是遇到了些想不明白的事。

　　“你是想讓我?guī)湍憬鉀Q什么問題，還是只是吐吐槽？”陸慷礪從柜子里拿了兩包飲料，一邊沖泡開來，一邊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有個客戶給我寄來了他們公司新上市的奶茶，特別香?！?p>　　曾言言抱著杯子，輕輕喝了一口，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還挺好喝的，有點燙。老大你先說找我什么事吧，我……其實沒什么大事，我再想想?！?p>　　陸慷礪點頭：“這樣，你的小組人也不少了，鄭駱杰自己招了個新人，差不多再過一個月應(yīng)該就能升初級經(jīng)理，你也就順勢再升一級。三五個人都窩在那個角落里實在不方便，你要開小組培訓(xùn)會，坐都坐不開。正好呂靜雅下周一就不來了，回頭你們都搬到那一片，你自己占一個工位，另外兩張桌子你來安排一下?！?p>　　啊？就這么又要升職啦？曾言言尷尬地笑了下。她想和陸慷礪講的，不就是這種德不配位的忐忑嗎。

　　見她的表情不太對，陸慷礪知道這丫頭真的是有心事了，否則怎么會客氣都不客氣一下，關(guān)切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家里的？還是同事那里？”

　　“老大，上個月鄭駱杰和于雯婭的業(yè)績都特別好，光是管理津貼，我第一次拿了超過5000塊。”曾言言也不想兜圈子了，這尷尬的感覺，還是說出來會舒服些。

　　“這是好事啊，你帶他們帶得很好?！标懣兜Z把話說得很中肯，他相信曾言言特別要和他談這件事，一定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并沒有一味地鼓勵。

　　“問題就在于……我覺得不是我做得好，是他們，尤其是鄭駱杰自己又努力又有能力，而且……他其實比我強(qiáng)。因為這樣，我就能被動獲得這么高的收入，有點……惶恐?！痹匝运坪踅K于找到了一個貼切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果然，真非常曾言言。陸慷礪心中突然有種柔軟的感覺。自己招進(jìn)來的孩子們，自然也有令他頭疼的，可是最喜歡的幾個，畢竟都是優(yōu)秀的孩子。有人恨不得招一堆能出業(yè)務(wù)的輕輕松松拿管理津貼，眼前這個女孩卻因為這件事而心懷不安。

　　可能最簡單的安慰無法解決曾言言的問題，相信她自己也掙扎了很久。陸慷礪稍稍斟酌了一下，突然問了曾言言一句：“你知道為什么要設(shè)置管理津貼這個收入嗎？”

　　“因為主管教會下屬怎么賣保險，也算是為公司的保費做了貢獻(xiàn)，所以要獎勵主管?！边@個收入的邏輯曾言言非常明白，所以她更加覺得自己暫時配不上拿這么高的津貼，更會擔(dān)心這樣對鄭駱杰不公平。

　　“所以你也會認(rèn)同，只有屬員持續(xù)地做出保費，為公司做出貢獻(xiàn)，主管的價值才能得到體現(xiàn)，這個管理津貼就是獎勵他們這份工作的？”

　　曾言言重重地點點頭：“對啊，主管就是一直要教他們怎么把保單賣出去?！?p>　　“可是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教你新的東西了?！标懣兜Z漸漸露出笑容。

　　“老大我不是……”

　　他擺擺手，打斷曾言言的解釋：“可是你依然在出業(yè)務(wù)，甚至你的屬員也出了不錯的成績，整個團(tuán)隊，我都有不同比例的管理津貼。我很享受這一切，因為我知道，也為此高興——你們是覺得在我的團(tuán)隊里工作還算開心，所以一直在努力。對吧？”

　　曾言言認(rèn)真地在聽陸慷礪這一段有點繞的話，心里隱隱覺得，他好像是在開解自己。

　　“小杰這么優(yōu)秀，如果他不服氣你，早就可以走，或者來向我討個機(jī)會。不過我覺得似乎他還是很相信你和尊重你啊。”

　　“那可能因為一開始面試，還有剛來的三個月，他覺得我人還不錯吧?！?p>　　陸慷礪搖搖頭，這丫頭還真的有點固執(zhí)不轉(zhuǎn)彎：“所以他對你的認(rèn)可，就是他繼續(xù)成為你屬員的原因?qū)Π?？而他還是你的下屬，就是你光明正大拿那份管理津貼的理由。一個好的主管，是有自己人格魅力的。你自己也說，在我們團(tuán)隊，一切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你不想去看外面還有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是嗎？”

　　好像……是那么回事。曾言言稍稍有點覺得，心頭悶悶的迷霧里，仿佛透出一道光。

　　“好了，你坐在我這里一下午，也未必真能想通?；厝ヂ氚伞＿@兩天你可以陸續(xù)搬家了，呂靜雅她的柜子已經(jīng)清空?！标懣兜Z對曾言言揮揮手。

　　好吧，想不通的事，可以放一放再想。曾言言深吸一口氣，拿了塊抹布去洗手池搓干凈，把自己將要搬過去的、呂靜雅那張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坐的桌子擦了擦?；仡^，就給鄭駱杰用吧。

　　收拾到推柜的抽屜時，竟發(fā)覺里面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沒清干凈。她心想，看起來挺精致的一個姑娘家，怎么辦公桌居然這么凌亂。她把那一堆資料、用了一半的護(hù)手霜、各種筆……都搬出來攤在桌上，想整理一下，屬于呂靜雅私人的物品，回頭問問她還要不要，其他東西都可以扔掉了。

　　然后，其中一疊看著眼熟的資料引起了曾言言的注意。這……不是客戶打熱線過來咨詢保險，然后客服那里登記了資料，分配給各個團(tuán)隊的客戶名單嗎？她也拿過不少，算起來，差不多二三十份吧?？蛇@里，至少有一百多個客戶！突然想起之前他們猜測過趙家軼偷偷藏起了不少客戶，原來……原來當(dāng)年呂靜雅在早會上分享的，那些個聽起來像是傳奇故事一般的，把看似很難搞定的客戶保單簽下來的故事，背后可能有這樣的秘密。

　　原來我并不是個業(yè)務(wù)能力特別差的……主管，至少自己那些保單，都是真實地靠努力“啃”下來的。

　　突然間，曾言言的心情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