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作為留守者
楊筱歆要調去銀保事業(yè)部工作的消息,終于是正式向培訓中心所有人員宣布了。由于新的培訓中心負責人還有一些事務沒有處理完,預計一個月之后才到崗,所以楊筱歆暫時還兼著這里的工作,但重心肯定已經不在此處。突然間,大家似乎就有了些許“放飛”的感覺,像是沒人管似的。
祁暉是走得最快最順暢的那一個,他本來就沒有什么paperwork在手上,要交接的資料不到一抽屜,只用一個下午簡單地和王在實溝通了一下,就揮一揮衣袖不帶一片云彩地去銀保的職場辦公了。
曾言言還要留在培訓中心三個月。楊筱歆是最早開始接觸銀保那里的工作的,祁暉先過去也是要提前把培訓相關的工作籌備起來,相當于他們都為曾言言打了前站,而留守在這里,一來是的確培訓中心一下子少三個人工作的確忙不過來,還有很關鍵的一點就是,曾言言得把學習型團隊的督導培訓標準流程,全部好好傳承給新招來的一名實習生。
她,還是交到王在實手里帶教。
實習生是個剛畢業(yè)不到一年的保險專業(yè)的小女孩,之前一份工作是在某家中資保險公司做企劃,也就是俗稱的“表妹”。她覺得一直只是做表格、統(tǒng)計數據,學不到什么東西,而且以后升職也難,正好看到ZR的培訓中心招人,就過來了。
楊筱歆把目前培訓中心的幾個人的工作暫且重新分工了一下。
“這只是個過渡,你們新的老總來了之后,他會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為了確保工作順利進行,你們以前的工作項目,可能要兼著做起來?!?p> 王在實可能算是除了祁暉以外,資格最老,經驗最豐富的人了,所以重要的培訓班,都放到了她手里,因為怕忙不過來,學習型團隊的制式類工作,就招了個新人幫她一起做。曾言言早已把例會、數據、操作手冊等工作形成了一套既有的流程,各個部門的配合度也很好了,新來的小女孩是個做事細致的人,帶一兩個月,相信曾言言手里的一些標準化工作,她就能很好地接過來。
張程頤新婚不久,說不好會不會接下來很快可能請婚假,所以楊筱歆對她的工作安排幾乎沒有太大的項目,想讓新的培訓總來頭疼這個問題。而祁暉走了之后一些客戶的講座需求上有空缺,便借著她的人情,請精算產品部以及法律合規(guī)部的幾個專家,來從專業(yè)角度給客戶帶來新的內容,倒也還算是過渡得不錯。
整個培訓中心看似仍有條不紊地運作著,可是新來的這條鯰魚,畢竟是攪起了一陣浪花。
姑娘有個特別超越年紀的姓名——柳莫愁。
她第一天到培訓中心報到,自我介紹的時候,在大家憋著笑之前就自嘲了:“我爸媽大概是金庸迷,但是迷的對象也的確是個謎。所以大家還是喊我小柳或者莫莫吧?!?p> 這是個可愛的孩子,個子也小,大約只有1米55的樣子,臉圓嘟嘟的,就看起來又要比實際年紀小兩三歲,倒像是個還在讀大學的學生。
和曾言言初來乍到有點像,她也好學,遇到不明白的事情,絲毫不會覺得不好意思,逮著前輩就問。但是畢竟曾言言是已經工作了兩三年,而且是做過銷售的,察言觀色能力還算不錯,這位柳小姐,相比之下,就顯得沒那么拎得清。
說白了,就是情商稍微低了點。
簡單地介紹了各人的身份之后,楊筱歆便讓王在實和曾言言帶著柳莫愁一起學習,自然就免不了三個女士之間客套性地閑聊。
其實曾言言要去銀保,這件事在培訓中心幾個人的心里,一定都有自己的評判,但是工作多年,真實的想法和疑惑,沒有誰會說出來,甚至這件事都不會多提??墒橇钜婚_始就讓假裝不在意的兩個人都陷入了尷尬。
“王老師,我聽說曾老師過不了多久要去另一個部門工作啦,銀保是什么部門?”
王在實客客氣氣并且非常官方地回答:“我們是個險培訓,銀保是另一個業(yè)務渠道,也是公司非常重要的業(yè)務來源,貢獻了一半以上的保費?!?p> “那就是她要去一個更好的部門啦?”
“是啊。”
“那為什么不是你去,或者你們一起去呢?”
王在實一時竟接不上話。
去復印資料拿回來的曾言言聽到這段對話,忙上來解圍。她笑著說:“去什么渠道不重要,主要看做什么工作。王老師手頭有培訓中心最重要的主管培訓、新人培訓幾個工作,少了她這里就亂套了。我是個打雜的,在哪里都是打雜?!?p> 柳莫愁點點頭,好像是大致明白了一些。
幾天之后,聽到了關于張程頤八卦的柳莫愁,又想和自己年齡相差最小的曾言言多套套近乎:“曾老師,聽說張老師的老公是精算部門的,長得很帥。對了,好像只要是精算,都算是主管以上級別了,工資也高。是不是因為這樣,張老師做的工作好像也不太在辦公室,比較清閑?”
曾言言快瘋了,這小丫頭講話不經大腦嗎,她這話在有心人聽來,不是八卦張程頤有比較強大的背景在公司,所以對于培訓中心來說就是個可有可無養(yǎng)著的閑人?無論對于張程頤本人來說,還是話不小心傳到李皎然那里,都是個極度尷尬的情況。當然她想著丫頭不是故意挑事情,畢竟聽說中資保險公司有時候真的會被什么重要領導塞幾個親戚朋友的孩子進來,做做那些不需要太復雜技能的工作,收入中等。可能柳莫愁自己也遇到過這種關系戶。但是……
好好想了想該怎么回答她,曾言言艱難地開口解釋:“張程頤老師的工作一點也不清閑,她現在負責的是我們大客戶的活動,也就是說,要協(xié)調各個部門的資源,經常不在辦公室,證明我們業(yè)務好,所以活動多啊?!?p> 這樣的對話時不時就會出現一段,曾言言一開始覺得非常不習慣。她們都是在職場里過于小心的那種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好好思考,雖然不能確保都說得漂亮,但確實從來不是這樣肆無忌憚。而柳莫愁似乎是個覺得說話就是說話的單細胞女孩,心里沒有那么多的計量,反倒是聽她說話將要回答的人,比她活得累得多。
漸漸調整了和柳莫愁溝通的節(jié)奏和心態(tài)之后,曾言言學會了“破罐破摔”。和她一樣肆無忌憚,曾言言的確是做不到的,可是至少和她說話的時候,不用去揣測那個小丫頭的意圖,她反正也是有話直說的,只是小心不要落下什么話柄被她一個不留神搬到別處去大嘴巴就可以了。
而柳莫愁到來也是有一個好處的,曾言言是無意中發(fā)現了這一點。
其實培訓中心幾個女人之間的關系,素來是非常微妙。好像這樣的奇異平衡感,無論是之前在學校里,還是到了職場之中,哪怕在BG實習的時候,也都有類似的情景,只不過隨著人越來越成熟,大家都配合得非常好,刻意地讓所有人的關系不至于陷入尷尬的境地??闪顜缀蹙褪侵苯哟链┝诉@層薄薄的掩飾,雖然整張紗沒有被扯破仍朦朦朧朧,但至少通過那道口子可以窺見真相。
王在實對她,心里一定是懷有某種情緒的。曾言言說不上來這到底是嫉妒還是有些不屑,或者不甘,但是的確非常微妙。尤其是她一進入培訓中心的時候就跟王在實學習,算是走得比較近,可現在顯然和張程頤儼然一副特別要好的樣子,就更加凸顯出這種開始到如今的疏離感。
所以現在和王在實一起工作,尤其是向柳莫愁交代一些事情的時候,氣氛非常奇怪。當然,小丫頭是感覺不出來的。
這是最幸運的事。好在曾言言留守的時間,越來越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