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森涼的天邑大獄,外頭是陰雨綿綿,這里邊兒更是昏暗可怖。
往深處走去,能看到已經干涸的血色污漬。時不時的慘叫聲在牢獄深處傳出,走得愈近,愈發(fā)感覺涼颼颼的。
最深處靠左的那間牢房,角落里的男子身上還穿著素白的囚服。
這會兒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早就染滿褐色的血跡。
看向男子身形,消瘦的不成樣子。兩頰凹陷進去,眼神顯得有些呆滯,不知道受過多少折磨。
男子身旁擺著的小菜比往日要精致許多,起碼不再是泔水一般的米湯。
一側還有一壺酒釀,正飄著淡淡的酒香。男子輕蔑地笑了笑,這想必就是斷頭飯罷,連酒水都備的妥妥當當。
自己倒是不怕丟了性命,只是陽兒可該如何?
“哥哥,怎么不吃些東西,”隔壁牢房里傳來女子婉轉的聲音,是故作開懷,底下藏著的哀慟難以言喻,“今個兒的飯菜倒是干凈?!?p> “陽兒可害怕?”男子嘆了口氣。
“有哥哥陪著,自然不怕......”
這男子名喚夏元冬,意氣風發(fā)的年輕將軍,本是前途無限,如今卻要困死在這牢中。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夏家觸碰了皇族的利益,可以為他們出生入死,卻不可以與有榮焉。
這就是皇族,無情,涼薄,利益為上!
夏元冬沒法起身,身子虛弱的只能靠在冰冷的墻壁上。他早被人戳瞎了雙目,是以根本看不到隔壁的女子。
所以也看不到女子斑駁的囚服,尤其是膝蓋中間早被血水浸透。稍一動作就要緩上許久,額頭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細汗,唇瓣發(fā)白。
更加看不到旁邊牢房里被拉出的長長的血痕,夏憐陽膝蓋骨被人生生挖去,臉頰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傷疤,還泛著血水。
縱使臉上有那樣一道可怖的疤痕,依舊掩不住女子的絕色容顏。
眉如黛,唇如朱,青絲如瀑。身上染血的囚衣絲毫不顯得狼狽,眼中是冰冷的恨意。
她恨,恨這天道不公,怎么惡無惡報,怎么她夏家偏偏成了最終的犧牲品?
是自己太蠢,毫無理由地相信他,為他處處籌謀,夏家傾盡全力為他踏平胡族,掃清障礙。可最終呢,卻落得如此境遇。
父母雙親早早殞命,兄長那樣自尊的一個人,跪在燕溫綸面前求他,求他放過夏家。
他只道:“夏家通敵叛國,證據(jù)確鑿,朕也無能為力。民心所向,朕要為著江山社稷著想。”
分明不是這般。
分明是燕溫綸一意要除去夏家這個隱患,胡亂安插的罪名而已,真正通敵叛國的另有其人!燕溫綸心里一清二楚,可夏家始終像株刺人的荊棘,攪得他夜夜難眠,心中難安。
想當初,他不過是不受先皇寵愛的廢太子,無權無勢。父親拼了滿身軍功勞,終于得來這門親事,可終究還是惹得先皇不悅。
只為了讓自己嫁到太子府上日子能好過一些,父兄征戰(zhàn)沙場,不敢輸一場仗,遍身傷痕,自己對不住他們。
登基不久,燕溫綸卻是下了這樣一道圣旨,夏家滿門抄斬。
不,并非滿門。
二房一家不就是全身而退,自己那位純良的堂妹可不是成了當今皇后,叔父更是升官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