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儀式在G.S國際大酒店。
因為是本家,一切都是水到聚成。
高景穿著一身白色西裝,他的臉一向精致,又是細心打理過的,所以今天看起來格外的養(yǎng)眼。
因為常常愛在外面跑的緣故,他的皮膚是夏威夷上常見的古銅色,肩寬腰窄,整個人看起來健壯,又是天生的衣架子,人也不拘小節(jié),身上總帶著一絲消不盡的痞氣。
溫雅小鳥依人地站在他身邊,倒真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雅雅,送你們的?!彼逍膬芍皇峙踔Y盒,遞到溫雅面前。
溫雅笑著接過來,溫聲細語地說了一聲,“謝謝姐姐!”
隋心瞅了瞅高景,咳嗽了兩聲。
“我比你年長!”高景揶揄地看了隋心一眼,表明自己決不叫人。
咳,這人——
溫雅為他開解,對隋心說,“景哥心里誠意就行,叫不叫人,沒關系的!”
大廳里面,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人。
大部分是高景生意上的伙伴。
隋心掃了一圈,只是沒有看見高景的父母。照這種情況,長姐如母,她到是要操一份心。
高景的父母,她年幼時見過幾次,都是不愛搭理人的狠角色,父親母親都是上乘商業(yè)帝國里的成功人士,見了心悅誠服的人,才會放下自身的身段和架子。
只怕,雅雅今后過他們這一關,是不容易的。
“阿景,你這小子,我和你尤姨,緊俏地盼著,終于要成家了!”這渾厚的男音,頗有些熟悉。
隋心尋著聲音過去,原來是喬西城,榮耀的喬老大。
高景嘴角微微一撇,臉上還是帶了三分笑意,迎了上去,笑道,“喬叔,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您大駕光臨了!”
喬西城身后跟著一位大氣的紅衣女伴,儼然就是尤靜。她穿著亮片魚鱗狀的紅色緊身禮服,一字肩,深V領口,領開到腰際,但不是鏤空,是裸色的真絲打底,風情和婉約,被這樣一個女人演繹到了極致。
溫雅一貫害羞,今天倒是顯得格外得體大方,羅蘭色的抹胸長裙,搖曳地拖在地板上,前面的裙擺垂直膝蓋,露出纖細的小腿,腳底踩著細長的水藍透明的水晶鞋,是高景請意大利純手工匠人特定的。
“喬叔,靜姨?!睖匮盼⑽⒁恍?,縱然不是傾城的姿色,也擺出了深閨大秀的姿態(tài)。
尤靜拉著溫雅的手噓長問短。
喬西城則一轉畫風,看著高景問,“顧先生今天不來?”
高景聽聞,臉上的笑意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只是嘴角仍是掛著一絲笑意,“喬叔,您從前可是'阿晟,阿晟'地叫三哥,怎么現(xiàn)在,又多了這么多稱呼,顧先生,顧總,三哥聽了,怕是要寒心?。 ?p> 喬西城一貫的老狐貍作風,眼底始終含笑,壓低了聲音說,“江山輩有人才出,我們啊,老咯,照如今的局勢,怎么還叫得?”
這老狐貍。高景實在不想同他纏下去,只得打著哈哈過去了,笑道,“三哥倒是來了,我們好好喝上一杯?!?p> **
顧晟姍姍來遲,但不是最晚的那一個。
一襲精修身裁剪的高定銀灰色西裝,黑蹬蹬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手上的機械腕表大概是全身上下最婉約的配置,其實和來的許多人相比,已經(jīng)算的上是很低調了,只是,他的貴族氣息仿若是與生俱來的。
一個自出生起,環(huán)境異常優(yōu)渥的人,祖輩又是軍事世家。氣質固然不同凡響。
與顧晟一前一后進來的,是一身淺棕色格子西裝的喬桉。他向來優(yōu)雅,欣長的腿不徐不緩地向前邁開。
在這洋洋得意的空間里。唯有這最后一前一后進來的人,臉色如常,不喜不悲,毫無動容。
隋心裝作趴在桌子上玩手機。
胡晴晴抵了抵隋心的手臂,示意她看過去。
但隋心就是不抬頭,有什么好看的,要來的自然會來。
冗長的訂婚儀式過去之后。
一對新人站在原地,等著一杯又一杯的敬酒。
溫雅沾酒必醉,擋酒的任務便成了高景一個人的責任,尤其是他的前有女友團,簡直來勢洶洶。
“高景今天夠嗆的!”胡晴晴“嘖嘖”感嘆了一句。
“還不是他自己,作的!”隋心隔著一只透明亮水晶玻璃杯,忍不住吐糟。
流光迤邐的水晶吊燈,映射在各桌各色的透明玻璃杯上。
酒不沾人,人自醉。
“他作,是他的事!”顧晟抬眼,淡淡瞥了右手邊的隋心,將她面前的酒杯換成開了蓋的果奶。
胡晴晴低頭去夾菜,裝作沒有看見。光天化日的,秀狗呢——
高景實在抵擋不住了,過來求助顧晟。
“三哥,你往我背后一站,保準他們再不敢灌我酒了!”
隋心笑道,“他難道是活面閻王?專嚇人的膽子!”
顧晟夾菜的手微微一頓,語氣平淡,嘴里吐出兩個字,“不去!”
“三哥!”高景臉色跟吃了土似的,灰灰的一層。
“要不,我去替你擋擋,看你也怪可憐的!”隋心拍了拍桌子,裝腔作勢地要站起來。
一只白皙而修長的手扯住她的手腕。
“坐下!”
“我去!”
顧晟站起來,眼神冷冽地看了高景一眼。
高景感激地朝隋心笑笑,忙不迭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三哥,這邊。”
這戲劇化的一幕,叫胡晴晴看見了,強忍著憋笑,悄悄對隋心附耳道,“心心,你連你老公都詐,太壞了吧!”
**
“姐姐,我禮服上沾酒了,你陪我去換吧!”溫雅微笑著走過來,伏在隋心的肩膀上,聲音壓的很低。
隋心手里握著筷子,側身看了一眼,禮服上果然是沾了紅酒的,潑在這種質地的衣服上,就像干了的姨媽血。
“走走走,快去換換!”隋心果斷擱了筷子,拉著溫雅往外面走。
胡晴晴上完廁所回來的時候,整個桌上,就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人。
她默默“草”了一聲,拉著站在她們這兩桌當口的一個服務員,問,“這個位置的人呢?”
“男的還是女的?”服務員反問胡晴晴。
“女的,頭發(fā)不長,還毛毛糙糙的那個,對,她穿黑色平底鞋?!焙缜绯旎ò宸藗€白眼,盡量描述地詳細一些。
“哦,我知道了!”服務員看著懵懵懂懂的,年紀也輕,但還挺管事的,胡晴晴正這么想著,又聽見他說,“出去了,跟著溫小姐?!?p> “去哪了?”胡晴晴順口一問,若是跟著溫雅出去,那是不打緊的。
“不知道?!蹦昙o小小的服務員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朝胡晴晴傻傻地笑。
胡晴晴無奈地想,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她就在原位上等著。
——
隋心跟著溫雅,去了換衣間,是上面一層的套房。隔壁,是供人休息的客房。
房間很大,有好幾個套間,滿地都是暗紅色的地毯。最里面一間,整間都是更衣室,禮服掛在架子上,一排一排列好。
“雅雅,高景可是下了血本的?!彼逍呐吭谏嘲l(fā)上打趣道。
溫雅當著隋心的面,慢條斯理地換衣服。
隋心捂著眼睛,往外屋走。
房間傳來幽幽的花香,再仔細聞,又帶了一絲潮熱,肆意在房間里輾轉。
她半蹲下來,去摸口袋的藥瓶,只摸到腰間平平的絲滑的裙子。
見鬼——
隋心靠著墻,慢慢滑落下來。
這房間里一定是沒有開窗的,整個太悶,香味又重,使人窒息。
“雅雅——”她喉嚨發(fā)澀,聲音微弱。
“雅雅——”
她發(fā)出輕微的喘息,捂緊自己的胸口。
虛掩的房門被退開,一雙白色的皮鞋落在她的面前。他俯身,半蹲下來,將她撈抱在懷里。
“星星,我?guī)愠鋈ィ ?p> ——
百褶的金棕色的厚重窗簾,掩住了窗外的亮光。
整個房間暗沉沉,靜悄悄的。
白色的大床上,是相擁而眠的兩個人。
他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下頜抵在她的頭頂,暗紅的地毯上,是白色的西裝,和散落的領帶。
**
“啪”一聲。
房間亮若白晝。
溫雅走在幾個人的最前面,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焦急。
高景啞然地看了看床上相擁的兩人,又看了看神色晦暗的顧晟,嘴里的一聲“三哥”,始終沒有叫出來。
胡晴晴一臉震驚,這不可能的——
但看著,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的,只是,相擁的姿勢太過親密,她的兩只胳膊搭在他的胸膛上,自然而隨意。
“心心!”胡晴晴喉嚨發(fā)澀,輕聲叫了一聲。
隋心睜開惺忪的眼睛,懶懶地抬手,突然意識到胳膊底下有人,低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略微有些松垮的衣服,滾到地毯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不會的,不會的——
尖銳的,是叉子擦刮地板的聲音;冰涼的,是墻壁縫隙里涌現(xiàn)的水.....
淹沒,糾纏,無止無休——
“星星。”喬桉跟著下來,伸手要去抱她。
“不要,不要——”她胡亂地揮著手,雙眼沒有焦距似的。
“別動她!”
喬桉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
顧晟徑直走到她面前,向后一步,半蹲下來,手伸到她的腦袋上,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聲音毫無起伏,像機械的古老的表,對她說,“我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