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悠尋聲望去。
電梯上的那抹人影,身型頎長,昵子長款大衣,兩條無法讓人忽略的大長腿,眾星披月,帶著狂狷氣息而來,空氣因他的到來而變得壓抑稀薄,黑衣人規(guī)矩退至一邊,聽候差譴。
時悠面色一怔,瞳孔擴大,這張臉就算她身處米蘭也經常能在財經新聞上看到:
鼻梁高聳挺直,唇瓣薄如線條,每寸肌膚,每條輪廓,仿若都經過了藝術家的手,俊美張狂到極致,海城殺代果絕,權勢薰天的盛氏掌權人盛庭川。
冰冷眼神如刀鋒,慢吞吞劃過時悠的臉,時悠心里咯噔了下,慶幸自己戴了面紗,不然,簡直會在這雙冰魄般的黑眸下無所遁形。
呼吸令人壓抑!
時悠感覺懷里的孩子已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臂,就像是頻臨死亡的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此時此刻,她成了孩子唯一的那絲光亮,最后的希望。空氣注入強大氣流,仿若都快停止流動,針落地也能清晰可聞。
盛庭川,十五歲回國接管搖搖欲墜的家族企業(yè),一年擊敗敵手,用了不到七年的時間,盛氏以蠶食吞鯨之勢將同行踩于腳底,秋霜刀劍,血雨腥風后,盛庭川成功打造堅不可摧的盛氏王國,成了海城名媛閨秀,人人趨之若鶩,你爭我奪的男神,偏生男神不近女色,性子偏執(zhí)。
傅夜沉發(fā)過來的客戶資料字字在時悠腦子里放大。
縱然時悠再想幫這個孩子,她也不想與男人為敵,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動手去剝孩子捏著自己衣角的手,五根指頭似鐵箍,又如磐石,居然紋絲不動,滴落掌心的滾燙液體,是孩子因懼怕而冒出的熱汗。
“盛睿,過來?!蹦腥松ひ羧绱┕悄б簦肿智脫舳?。
滴滴滴,空氣里只能聽到秒針轉動的聲音。
時悠的懷里并無半分動靜,世界安靜的出奇,男人黑眸戾氣閃動,耐性傾刻間盡失,音量陡地拔高:“盛睿……”
沒想時悠懷里的那團肉肉莫名抽搐起來,小身子止不住地顫抖,手腳也漸漸變得麻木冰涼,時悠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她剛要抻手去摸孩子的額頭,孩子卻從她懷里滾落出去。
盛庭川臉上的線條繃緊,迫人氣息迅速侵占空氣,盛睿愛耍小花招,知子莫如父,在一個陌生女人懷里給他玩這一出,想到早上孩子對自己的排斥,盛庭川垂在身側的拳握緊,拼命歇制自己沖上前推開女人,將兒子帶走的沖動。
盡管盛睿小身子不停抽搐,歪鼻斜眼,甚至口吐白沫,篤定孩子是在演戲,盛庭川冰冷佇立,冷眼旁觀。
直到那個半跪在盛睿旁邊的女人,指尖夾了根銀針要扎向孩子嘴唇時,他漆黑的瞳仁刷地瞇起,眸色鋒芒畢露,全身戾氣如利箭迸發(fā),大長腿一個箭步沖過來,夜色夾裹著冰冷的氣息,一把扣住女人施針手肘,“你做什么?”
時悠抬頭看了眼鐵青面色的男人,不想作過多解釋,她也解釋不清,不管這男人有沒有把她當成是拐賣他孩子的壞人,她一心只想救人而已。
“放手,救人要緊?!?p> 男人不但沒放,反而握她手肘的力氣更大了,恨不得把她的骨頭捏碎,時悠眉心隱隱冒出冷汗,咬牙低吼,“錯過了時間,可別怪我。”
許是男人在時悠眼里看到了真誠,又或許是盛睿嘴邊越來越多的白沫,小身子抽搐更頻繁,權勢薰天的男人額頭冒起的青筋,泄露了內心緊張,他退至一邊,抬手按住自己鼓鼓跳動的太陽穴。
針尖扎入盛睿嘴唇中間,施針技術精準熟練,時悠又不慌不忙在孩子鼻尖上扎了針,說也奇怪,小小銀針居然帶著神奇魔力,盛睿的身體漸漸停止抽搐,嘴邊白沫也變少。
小家伙白嫩的眼皮翻了翻,一雙烏黑眼瞳緩緩睜開,迷蒙的視線認出時悠時微微帶了喜色,當掃到她身后那抹偉岸身影時,盛睿的笑容僵在唇邊。
孩子不喜歡盛庭川。
時悠敏感地察覺到了。
對孩子就不能溫柔點,她心里嘀咕著,伸手抱起孩子,雖有點吃力,微彎著腰身,吃力地頭也不回往外走。
盛庭川神色微微暗沉,盯著前方那抹佝僂的背影,深如黑潭的瞳仁暗了暗,隨后邁著大長腿,三步兩步追上去。
時悠一面往前走,一面回頭,眉眼浮現(xiàn)淺淺笑痕,不得已解釋,“這孩子患的是顛閑癥,情況暫時穩(wěn)住了,但最好找醫(yī)生看下?!?p> 她有醫(yī)師證。
但她畢竟不是正規(guī)醫(yī)院的醫(yī)生。
像盛庭川這種人是不可能相信她這種半路出家人的醫(yī)術的。
盛庭川唇抿成直線,冰冷視線一直在時悠身上流轉逗留,女人穿了件白絲綿蓋臀襯衣,腰處打了個蝶蝴大結,因抱孩子的關系,微微露了截雪白小蠻腰,黑牛仔褲包裹的腿又細又勻稱,這種簡單的裝扮,很多女人駕馭不了,然而,這女人卻能把它穿得極具風情,極盡韻味,僅僅一個背影就能讓男人勾魂攝魄想入非非,黑紗遮住的大半臉部輪廓,依稀能看到那光潔紅潤的面額—似有密密細汗?jié)B出,玉白的耳朵尖紅潤一片……
這女人這么賣力,抱的卻是……他的兒子。
沒有絲毫猶豫,盛庭川伸手就從她懷里接過孩子,不顧孩子的掙扎抗拒,大踏步向門口而去,剛出門口,暗衛(wèi)早已把那款惹眼的勞斯萊斯開了過來。盛睿被送上車子的那一刻,他指著不遠處站在商場門口,正張著一對漂亮瞳仁遙遙望著他們的漂亮女人道,“我要小姐姐給我去醫(yī)院?!?p> 盛庭川回頭望了時悠的一眼,頎長身型矮身坐進了車里,那扇打開的車門,久久不敢合上,車門邊等候多時的江辰瞥了眼車內,車里的男人面色陰驁,剪影犀利,車廂里充斥的低氣壓令江辰膽戰(zhàn)心驚,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時悠,接觸到江辰無奈的眼神,時悠只好邁動雙腿過去,就算她再怎么孤漏寡聞,她也知道,盛庭川是海城大佬,她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