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之財寶
牌局殺到關(guān)鍵時刻，歐泊·伊瑞斯和堂吉訶德都出動了自己的公爵來獵殺對方的侯爵，但由于誰也不知道對方下一回合會派出什么，這個時候就是玩心理戰(zhàn)術(shù)與賭運(yùn)氣，堂吉訶德是老賭鬼了，無論勝負(fù)都巋然不動，而游俠的水準(zhǔn)似乎也不在他之下，連續(xù)失去兩張子爵，依然不動聲色。
“大人，您知道人狼么？”歐泊·伊瑞斯隨口問。
堂吉訶德和胖行商的臉色都微變。
但下一秒他們就恢復(fù)了正常，堂吉訶德冷笑一聲：“傳奇故事而已，這世上哪里真的存在既能變成人又能變成狼的怪物？”
“說不定那是惡魔呢？”游俠說。
“大……大人，說不準(zhǔn)真的有惡魔。”行商結(jié)結(jié)巴巴，“我我我在克拉松聽那些漁民說過，大海里就存在惡魔一樣的恐怖生物，有時候他們出海，在漆黑的風(fēng)暴雨夜里，能看到巨浪中有探出海面的如山一樣的黑色觸手……偶爾他們能在海邊的沙灘和亂石上看到被潮水沖上來的骸骨，那是跟帆船一樣巨大的海蛇，卻長著細(xì)長的手腳和人類的面孔……”
堂吉訶德那張干瘦的臉上沒有表情，他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面，“主降臨之后，已經(jīng)把這世上所有的惡魔全部驅(qū)趕進(jìn)了地獄，這個世上已經(jīng)不存在惡魔，愚昧的漁民們懂什么？”
他又打出一張牌。
歐泊·伊瑞斯也打出一張牌。
“據(jù)……據(jù)說在大洋的深處，有通往地獄的入口，在那永遠(yuǎn)不見天日的幽深海底，盤踞著恐怖的怪物?！?p> “無稽之談?！碧眉X德?lián)u搖頭。
“不是惡魔，或許是妖類，說不定我們?nèi)齻€當(dāng)中就有一只狼呢？”游俠的語氣相當(dāng)玩味，他伸出手輕輕地按在堂吉訶德面前的一張牌上，“想想，一頭狼穿上人類的衣服，模仿人類的語言，學(xué)習(xí)人類走路的樣子，走進(jìn)酒館，跟人們一起喝酒……就像這張牌一樣，沒人知道它的真實身份是什么，但到了晚上，它就潛入其他人的房間，把人們的頭一個一個地擰下來?！?p> “這么說我在跟一只狼打牌？”堂吉訶德低頭看自己的牌，“不得不說，作為一匹狼，你的牌技相當(dāng)不錯?！?p> “也未必是我。”歐泊·伊瑞斯目光落在行商的身上，“也有可能是裁判先生，說不定我們正坐在一頭狼的身邊打牌，而這頭狼心里正在想怎么把我們切成一片一片，就像海邊的漁民吃生魚片那樣……”
“老……老爺您別開玩笑了……”行商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歐泊·伊瑞斯哈哈一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該你出牌?！?p> “南方有騷動?！睔W泊·伊瑞斯隨手丟出一張牌，連看都沒看，“在我來的路上，聽行人說騎士王召集了麾下兩百騎士?！?p> 他的目光掃過行商和堂吉訶德的臉，接著問：“敢問老爺為什么沒有回應(yīng)國王陛下的召集？反而出現(xiàn)在這里？”
“游俠，你僭越了，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碧眉X德冷冷地說，“一個貴族行事，不需要向一個平民解釋，我們只對國王與主盡忠?！?p> “我很抱歉，大人?！睔W泊·伊瑞斯微笑著致歉，“請原諒一個游俠小小的好奇心。”
“小子，我知道你在打探什么?！碧眉X德改變了坐姿，向前探身，一字一頓地加重了語氣，“這不是你該知道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恐怕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聽來陛下正在召集他麾下的貴族，但是我勸你最好忘掉這件事?！?p> “關(guān)于一個古老的傳說?！睔W泊·伊瑞斯悠悠地說，“主與諸神簽訂的契約。”
堂吉訶德正在推牌的手動作猛地一頓，他緩緩坐直了，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正視這個年輕大膽的游俠，“你究竟是誰？”
這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蹦出來的。
“歐泊·伊瑞斯，一個在荒野上游蕩的游俠，一個賞金獵人?！?p> 兩人對視良久，寸步不讓，劍拔弩張。
站在一旁的行商腿都嚇軟了。
“兩……兩位老爺，兩位老爺……”
就當(dāng)他以為兩人要大打出手的時候，歐泊·伊瑞斯和堂吉訶德卻同時大笑起來，兩人的手都悄悄地離開劍柄。
“賞金獵人，賞金獵人……如今的賞金獵人膽子都大到了這個地步么？小子你是我見過最膽大包天的游俠，不愧是敢一個人追殺一支強(qiáng)盜團(tuán)伙的人。”堂吉訶德笑吟吟地出牌，“為了寶藏和財富連命都不要了？”
“人為財死?！庇蝹b回答，從大本營內(nèi)扔出一張牌。
“可若一個小賊覬覦國王頭頂上的王冠，那么對他而言，這不再是財寶，而是殺身之禍?！碧眉X德隨手將己方大本營中的一張牌扔出去，這次他也看都沒看，“這是屬于王的財寶，非凡人可以擁有，更不是一個地位卑賤的游俠可以染指的……”
裁判對比雙方出的牌，然后把兩張牌一起放入墓地，最后宣布：“歐泊·伊瑞斯先生獲勝?！?p> 騎士老爺忽然愣住了。
“什么？”
自己怎么就輸了？
他連忙翻開墓地中的兩張牌，發(fā)現(xiàn)對方派出的是投石機(jī)，而自己不知怎么把國王丟了出去。
再看對面的游俠，歐泊·伊瑞斯憋著笑，臉上那高深莫測的神情早就不翼而飛，堂吉訶德此時才豁然明白……自己上當(dāng)了！這游俠扯些不著邊際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只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無暇顧及牌桌上的對局，媽的，什么賞金獵人？什么古老傳說？這小子真正看中的哪里是什么王之財寶？哪里是什么神之契約？他從頭到尾想要的不過是牌桌上的六個銅子而已！
他表現(xiàn)出毫不在意賭局勝負(fù)的模樣，引自己上鉤，實際上已經(jīng)暗暗記住了自己桌面上的牌局，暗示自己丟出那張從未動用過的牌。
騎士老爺吃了個悶虧，在賭桌上他到底玩不過這些跑江湖的。
“老爺承讓，多謝老爺?shù)目犊??！睔W泊·伊瑞斯笑嘻嘻地把桌上的錢全部掃進(jìn)自己的口袋里，原來之前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他看上去哪像什么掌握至高秘密的獵人，根本只是個貪財?shù)纳沸∶窳T了。
堂吉訶德漲紅了臉，他被陰了一把卻又不好發(fā)作，只能一推桌子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