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喜好音樂的牛杰來說,這無疑是一個不錯的消息。打小娘胎里就用流行音樂胎教,自然是不太會輸在起跑線上的。雖說家里是個賣燒烤的,但是父親還是對自己喜好的東西一向挺支持的。就像此時父親還在光影交錯中忙碌,在牛杰看來是父親想要給家里帶來更好的生活,其實建民更是為了不在牛杰追求自己的喜歡時添堵。
內(nèi)景燒烤攤周五晚九點
【牛杰遠遠看到穿梭于煙火的建民,趕緊跑到桌椅間招呼沉醉于夜生活的顧客。隨手拿起靠近建民旁邊桌子上的記賬小本,從兜里掏出一支干凈的中性筆,在油糊糊的紙上記下些賬目。】
建民:(看了一旁彎腰記賬的牛杰,有些生氣)牛杰?。ㄅ=茉诒咀由媳葎澲褡邅恚┱裉爝@么早就回來了?(皺著眉頭質(zhì)問)這才第一天!就被打發(fā)回來了???(說話間建民后退一步躲了躲手里燒烤冒起油煙)
牛杰:不是的!(放下手里的本子,拿過桌子上的扇子來回擺了擺)我今天在酒館看到個酒瘋子,(疑惑的看著建民)老板說和你是發(fā)?。浚ń衲弥掷锏臒俱读艘幌拢┻€說之前組建過樂隊?
建民:(拿著手里的燒烤在碳火上抖了抖)是俊生吧,(將手里的東西放到托盤上)他今天又去了?(伸手拿下嘴邊叼著的小半截?zé)煟?p> 牛杰:(端起托盤)是啊?。ㄕf完走過去給顧客放到桌子上)
甲顧客:(看了眼牛杰朝著建民喊話)建民!你家這小子長挺俊啊?。闷鹜斜P里的燒烤)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
乙顧客:(手搭著甲的胳膊)你這話說的,建民是個小氣人嗎?
甲顧客:(大笑)那倒是?。ǔ窈霸挘┪腋阏f?。∧氵@娃娃成績又好,樣子又俊,(拿著手里的簽子指點)可不能學(xué)了你??!
乙顧客:嘖!你這話?。ㄆ鹕泶钪=艿募绨颍┠悴皇窍矚g唱歌嘛?。惖脚=芏溥叄┪液湍阏f啊!你要堅持下去,你看看電視上那些明星。(用手拍了拍牛杰的胸脯)主要是長得好看!然后就有很多……那叫啥?(皺著眉頭問牛杰)
牛杰:(嫌棄地偷笑)粉絲……
乙顧客:(用力點頭)對對對!明星最賺錢?。ɑ仡^指了指忙碌的建民)有了大錢,你爸就不用天天煙熏火燎了?。ǜ觳苍谧雷由戏揭粨P)我們也跟著你沾沾光?。粗雷由系臒荆┑綍r候請我們吃頓好的!
攤子上的顧客都哈哈大笑著,那聲音怕是要把這黑夜打破。來來往往人群中,大抵都油膩了些。牛杰看到不遠處酒館里映射在外的燈紅酒綠,緩緩低下了頭。
建民:干啥呢站那!
牛杰:(回神)???沒干啥。
建民:(坐在就近的椅子上對著牛杰招手)你過來!
牛杰:(走過來坐在建民對面)爸……
建民:你也知道,咱家里不算有錢,也不能給你報啥興趣班……
牛杰:爸,我知道。不用報的……
建民:爸知道你喜歡唱歌,打小就愛哼哼。酒館那老板都不知道把你從里面丟出來多少次了。
牛杰:我現(xiàn)在成年了!他再也用不著丟我了……
建民:是啊……你們這個時代??!真好!
牛杰:嗯?
建民:我們那會兒,誰管你成不成年?你都得聽家里的……
牛杰:你也一樣嗎?
建民:……一樣……
牛杰起身一一送別飯后的顧客,聽到其中有人談及再去酒館一碰之后,便又回到建民對面坐定。
牛杰:爸?你喜歡唱歌嗎?
建民:那個年代,大家都喜歡唱歌。四大天王,你知道嗎?
牛杰:我知道!
建民:你今天在酒館里見到的那個酒瘋子,是我當年的吉他手。
牛杰:你的?吉他手?爸!那你就是主唱嘍!誒?那為什么樂隊解散之后,你也不再唱了呢?
建民:他退出樂隊……我當然沒有辦法繼續(xù)唱了。
牛杰:為什么?。?p> 建民:他當時的相好,是個叫做喚英的省城姑娘。這姑娘的吉他老師,就是樂隊所有資源的引薦人。
牛杰:這位吉他老師,是看在喚英的面子上嗎?
建民:并不只是,俊生的在吉他方面的才華,也得到老師的欣賞。高一上學(xué)期幾乎所有的禮拜天,俊生都會帶著我去省城的琴行練吉他。
牛杰:這么說……爸,你也會彈吉他?
建民:我?我就是他一個小跟班,跟在屁股后面拎點東西,站在門口看老師教他彈吉他……有時候,替他幫喚英下河里采朵荷花。
牛杰:爸?你是不是也喜歡喚英?
建民:……喜歡有什么用?他在的時候,我不敢說。他不在的時候,她不答應(yīng)?,F(xiàn)在我們都是一個人,可她還是放不下俊生。
牛杰:……
建民:家道中落的是他,可偏偏回鄉(xiāng)下地的是我。不要喚英的是他,可偏偏喚英討厭的是我。樂隊主唱是我,可那老師……偏偏就覺得他有才華。組建樂隊的是我,可偏偏他退出,老師就不再推薦資源。這些人……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有意思,讓我迫不得已放棄了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然后還要裝作不關(guān)我事的無辜嘴臉。
旁白:建民一心認定是俊生搞砸了一切,帶著樂隊出演也只是俊生為了賺取手術(shù)費罷了。自己的理想,大抵不過是別人的玩樂。在俊生那里的無關(guān)痛癢,卻是建民的至關(guān)重要。
建民:你知道嗎?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入贅……有多丟人。盡管你外婆對我很好,可外面那些人有誰茶余飯后不拿我說笑?呵,我又不是木頭……
牛杰:爸,你想怎么做?
建民:……不想怎么,就想一件一件還給他,我現(xiàn)在這嗓子是唱不了了……
牛杰:讓他來給我當吉他手……我可以唱。
建民:也算是了了我的愿望……你比劉偉懂事多了。
牛杰:劉偉?他是我們學(xué)校的小混混……
建民:俊生的兒子。
牛杰: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