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云韶只輕輕一推,魏謙游已然倒飛出去掛在聚義廳的屋檐上。顏攸禮不禁贊嘆一聲:“少俠好輕功!”
眾人紛紛點頭,深以為然,你丫演得也太假了吧?不少人義憤填膺,卻也沒人再敢下場挑戰(zhàn),一旁還站著一個神不知鬼不覺,就將莊主令牌偷走的丫頭呢,誰知她有沒有藏著底牌。
一通繁瑣的流程過后,顏攸禮從懷中拿出一塊與那翡翠樣式相同的金牌。并未直接遞給云韶,而是向蘇漪桐商量道:“漪桐,顏大哥拿金牌跟你換那塊翡翠可好?”
蘇漪桐翻了個白眼:“不換?!闭娈斔昙o小就是個好騙的了?且不說哪個值錢,但看兩塊牌子代表的不同身份,這塊翡翠就別想叫她交出去。
顏攸禮收了心思,吩咐眾人他不在時,山莊事務找云韶請示之后,便帶著幾個隨從出了山莊。魏謙游和云韶疑惑的目光,顏攸禮只當沒看見,也不向任何人道明去處。
蘇漪桐撅起小嘴表示不滿:“顏大哥可是說得了空子就帶我去游湖的,看你收拾行囊都花去這么久,定是要出遠門了。若是顏大哥失信,我可是不依的?!?p> 顏攸禮回頭笑笑:“顏大哥此行關乎到山莊大事,快則半月慢則一月,顏大哥回來后就帶漪桐去游湖,絕不食言。”
蘇漪桐一臉的天真相:“顏大哥是要去哪里,不若帶上我同去。漪桐可以照顧自己的,絕對不會給顏大哥添麻煩?!?p> “顏大哥是去……”顏攸禮心跳漏了一拍,莫不是叫魏謙游和云韶覺出了端倪,讓這丫頭來打探口風的?
在蘇漪桐頭上揉了揉,顏攸禮繼續(xù)道:“顏大哥此去平江路途遙遠,若是帶你同去讓你有了什么閃失,叫顏大哥如何向你姐姐交代?漪桐乖乖聽話,顏大哥給你帶禮物回來。”
蘇漪桐“哦”了一聲,離去的背影甚是落寞。顏攸禮目送至蘇漪桐離開,心中的顧慮也打消了大半。
“我不過是去打聲招呼,這般不辭而別終究不好。話說回來,你當我愿意大老遠的再跑一趟呢,還不是你騙我離開時說留了書信,到現(xiàn)在才坦白。”
聽得屋內的動靜,顏攸禮駐足觀望。
“不辭而別如何,你與他們也不過是萍水相逢。你別來與我說什么道理,你若是去見那梁家小姐,就別再回來找我?!痹粕刈咧链斑?,只給了魏謙游一個后腦勺,驚的顏攸禮慌忙欠身。
魏謙游陪笑道:“我不過是去和梁大人道個歉,最多我應承你,不與語凝見面就是了。”
云韶沒好氣地打落魏謙游伸來的手:“你當著我的面尚且叫的這般親昵,若是我不看著你,你不去見她才見鬼了?!?p> 魏謙游訕訕道:“別生氣,我不去就是了。只托人送封信過去,你看可好?”
“我看著你寫,若是有只言片語提及梁語凝的,不論你怎么補過都別想得我原諒?!痹粕厝砉P墨往桌上一攤,昂頭道:“寫吧。”
顏攸禮正覺好笑,就聽身后傳來一個輕輕的腳步聲?;仡^一望,顏攸禮心忖道:既然蘇漪桐還不曾回去,大可排除方才是來試探我的可能。那我何不借著替魏謙游送信的由子,名正言順地到金陵去。
一念至此,顏攸禮推門進入屋內。見魏謙游果然如言在寫書信,還不時斜眼偷睨云韶一眼,顏攸禮心中更覺好笑。
“魏兄,你這是……”顏攸禮故作不解道。
魏謙游汗顏,慌忙遮擋桌上的景致:“顏兄,我這不是抽空練練字嘛,韶兒她在旁指點我一番?!?p> 顏攸禮一笑道:“練字又沒什么見不得人,何必遮遮掩掩。”
云韶接過話端:“莊主此來可有要事?”
顏攸禮恍然道:“瞧我這腦子,初進門時還想著呢。近日我要去平江一趟,山莊中的事務便要勞煩二當家多費心了?!?p> 云韶莞爾道:“這本就是我分內之事,莊主無需多言?!?p> 而后云韶似是想起什么:“謙游,正好莊主要去平江,你且將這封書信交給莊主,路過金陵時勞煩莊主捎給梁大人就是?!庇謱︻佖Y道:“只是請莊主記得,若是梁家小姐問起,只說謙游已經(jīng)有了妻室,旁的就無需提及。”
顏攸禮心中暗喜,正欲應承,魏謙游故作不解道:“書信?什么書信?”
“別裝傻,莊主又不是外人?!痹粕刂灰簧焓?,魏謙游便乖乖地將擬寫好的書信呈到云韶手中。
顏攸禮走后,魏謙游才問道:“你就不怕那家伙吞了清風寨,待你沒了利用價值再反咬你一口?”
說到此處,魏謙游不禁有些佩服云韶,只從他帶回只言片語的信息,便斷定出顏攸禮將他們留下的目的。
云韶挑眉道:“他不是也在怕我成為下一個龔慶,我和他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此人野心不小,相信他吞并了清風寨之后,短時間內我們的利用價值還不小?!?p> 短時間內……那時間久了呢?魏謙游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一句:“不論顏攸禮如何籌謀,你要留我便陪你留,你要走我也定不會叫人攔你去路?!?p> 瞧著云韶望向自己,魏謙游覺得不妥,又補充道:“漪桐也是一樣,我會護你們二人都周全?!?p> 誰知不說還好,話音一落,魏謙游便被趕了出來。他是說錯了話不假,但他已經(jīng)及時改口了,真不知道云韶又發(fā)什么脾氣。
翌日天明,五湖山莊中一片寂靜。云韶不解,便喚來一人問道:“莊主走前曾告知我,每日這時辰兄弟們都要操練身手,何以今日這般安靜?”
那人聞言怯怯道:“回二當家,三當家說有二當家,便足以保咱們五湖山莊百年太平。今日放大伙兒的假,估摸著這會兒兄弟們都還沒起?!?p> 云韶蹙眉尋思了片刻:“就這般吧,通知大伙兒,自明日恢復操練。讓三當家和魏謙游親自盯著。”
顏攸禮臨行前將山莊事務交給她打理,羅非這般做,耽誤了操練到頭來還是她的責任。既然如此,那她便把羅非也綁到一起。
看來那羅非心里還是不服她,這次她便忍讓一回,若是再有下次,她可不會心軟。希望那羅非是個聰明的,不要步了龔慶的后塵。
不必看著他們操練,云韶也樂得清閑。本想著帶蘇漪桐去游那瘦西湖,省得小丫頭整日在屋中念道顏攸禮,日子久了耳朵都要磨出繭來。
回到院中,卻見羅非早已等在那里。那陰沉的臉色,在此般炎炎夏日看來,倒能起到解暑之效。云韶離了十數(shù)米都能感受到羅非的敵意,似是有實質般地不斷涌來。
看這架勢就知道是來找麻煩的,云韶自知不是對手,因此只準備在言語上占些便宜。
“三爺,這么早?”云韶著重地咬了三字,似是在炫耀自己如今的身份一般。
“二當家不是也一樣。”羅非強忍怨氣抱了一拳。
云韶不語,只挑眉望向羅非。正巧看到魏謙游坐在屋頂朝她笑,便似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腰桿都挺直了幾分。
羅非見狀,在空中虛推一掌:“二當家昨日取勝的這一招甚是精妙,我回去后百思不得其解。是以今日起了個大早,特來求二當家賜教。都是自家兄弟,二當家不會敝帚自珍吧?”
起了個大早?怕是一夜沒合眼吧!也難怪羅非記恨她,人家忠心耿耿地追隨了龔慶多年,誰知二當家的位置眼看快要到手,卻被她給搶了去。
看著羅非重重的眼圈,云韶心情莫名的有些好。看羅非這副慘兮兮的樣子,云韶便不與他計較話中夾槍帶棒的了。
“賜教不敢當,不過是些微末本領,難等大雅之堂。只是家?guī)煼愿肋^,旁的招數(shù)倒也罷了,那一式卻只能傳本門弟子。若是三爺有興趣,不若便拜我為師?”云韶本意是沒準備與他計較的,誰知忍一時越想越氣,必須氣之而后快。
羅非臉色烏青,冷笑道:“雖我羅非是一介粗人,卻也知曉能者為大的道理。可惜二當家年輕了些,倘若我真拜了,不知二當家受不受得起?!?p> “有何受不起?便是天要二當家折壽,下面不是還有我們這幫做兄弟的托著呢。五湖山莊上下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三爺覺得這道理可對?”
魏謙游從屋頂跳下,直到被搭上了肩膀,羅非才發(fā)現(xiàn)魏謙游的存在。
“我在與二當家說話,哪里有你插話的空。若要留在五湖山莊,便要先學會這里的規(guī)矩?!绷_非過慣了殺人喝血的日子,饒是心驚也很快回復了平靜。
“三爺教訓的是,小的這就閉嘴。”不過是說他不說話,可沒說他不動手。
魏謙游手掌忽一用力,羅非想要運力相抗卻為時已晚。只覺自己肩頭上搭了一座山,雙腿一彎便跪在了云韶面前,被魏謙游按著磕了三個響頭。
被迫行過了拜師禮,羅非忍著兩膝上的劇痛起身。低頭一望,方才被他跪過的青石磚布滿了細密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