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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三千漏勺飲

第六十六章

弱水三千漏勺飲 異寒寒 3040 2020-05-08 20:27:16

  洪寅頓覺遭到了戲耍,看慧覺大師眉目慈祥,他放兩句狠話都做不到。又見云韶轉身就走,連想抱怨云韶兩句都不行。

  便憤憤自語道:“婉兒這丫頭,拜師那許久還是這般不老實,待回去之后,定要好好罰她一罰?!?p>  云韶的氣則是源于魏謙游,我這般擔心你,都為你去求那老牛鼻子了,你竟然連句話都顧不上說,就著急去找溫婉。是不是在你心里,你那徒弟的地位要高于我了?

  魏謙游出了靈隱寺范圍,就改道從小路下山。要到府衙去,還是這般快些。對旁人來說這小路陡峭了些,卻是難不住魏謙游的。

  見溫玉博兄妹站在府衙前,魏謙游不敢放心,誰知道這二人是剛出來還是未進去。

  快步趕至近前,魏謙游問道:“婉兒,你可已經(jīng)將事情告知官府了?”

  若是已經(jīng)告知了,這可是個不小的誤會,得想法子盡快圓回來才好。

  溫玉博回道:“玄清和靈隱都是名門正派,此事萬不能驚動官府。好在師父將婉兒攔了下來,又怕師叔找不到人,便讓我二人在此處等候?!?p>  魏謙游點頭道:“此番都是誤會,那慧通禿驢冒了慧覺大師的名兒,我二人竟未能察覺。若是驚動了官府,可是要叫人看笑話了?!?p>  溫婉心有戚戚,顫聲道:“師父,大師伯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這次定不會輕繞了我。待回去后師伯怪罪下來,師父定要幫著婉兒啊。”

  魏謙游無奈一笑,若是洪師兄執(zhí)意要怪罪,他也未必就護得住。

  溫婉獎狀扁嘴:“看來此劫是難逃了,要不婉兒還是回家去吧,等大師伯消氣了婉兒再回師門。”

  溫玉博指責道:“婉兒,你這般不懂事,就應該認罰才對。好在師叔無恙,不然叫你后悔都來不及。師父要是怪罪下來,你就好好認個錯,要罰你也受著,以后絕不能這般任性了?!?p>  溫婉諾諾受訓,魏謙游見她這般可憐狀心有不忍,示意溫玉博別再說下去。

  魏謙游俯身替溫婉抹了把眼淚:“這次婉兒雖說做法欠妥,本意卻是好的,你也不必再指責了?!?p>  溫玉博閉了嘴,魏謙游又對溫婉道:“替師門揚威自然沒錯,但總要講求方法。你將師父教你的都學會,日后護一方百姓平安,可不是比戲弄那幫禿驢要強嗎?”

  溫婉收了眼淚,只是肩膀還在不斷抽動:“師父的教誨,婉兒記住了。婉兒回去后便向大師伯請罪,日后定當安分些?!?p>  魏謙游在溫婉頭上揉了揉:“倒也不必,你回去后只在房中消停幾日,別去礙你大師伯的眼。至于你大師伯那邊,我會盡量替你求些情面?!?p>  溫玉博卻道:“九師叔,婉兒生性就比旁人頑皮了些,若是不加以管束,日后還指不定要如何?!?p>  溫婉聽得不用受罰,面上由悲轉喜,根本不理會溫玉博:“多謝師父,還是師父對婉兒最好了。比起某人,平白占了大哥的名號,卻是一點不疼妹妹,關鍵時候還是師父靠得住?!?p>  溫玉博還要再說什么,魏謙游抬手攔了,對溫婉道:“下此若是再這般任性,師父也未必保得了你。這次只當是個教訓,你寫一份悔過書,我替你轉交大師伯?!?p>  魏謙游剛步入院中,就聽洪寅在身后遙呼:“謙游,婉兒那丫頭,可是知道犯了錯要受罰,故意躲起來了?師兄可要告誡你一句,你當師父的,可不能太過放縱弟子?!?p>  見洪寅來勢洶洶,魏謙游心知攔是攔不住了,便回身拱手道:“請師兄責罰?!?p>  洪寅微一怔愣:“婉兒那丫頭我是知道的,就算你管束不利,也不必受罰。你只將那丫頭所在告與師兄,你狠不下心,師兄替你懲處她一番便是?!?p>  魏謙游又道:“洪師兄誤會了,此番婉兒上山,還是師弟的授意?!?p>  洪寅蹙眉道:“謙游,你可不能替婉兒擔罪,不然她日后更是要無法無天?!?p>  魏謙游正色道:“并非替婉兒擔罪,多日前師弟曾在靈隱山多說了一嘴,要上山找慧覺大師的麻煩,揚一揚我玄清的威風。當日婉兒便記在了心上,此次上山恐怕也是為此?!?p>  洪寅張了幾次嘴也沒說出半句話,半晌才嘆息道:“既然你執(zhí)意護著她,此事我便不再過問了。只是小懲大戒不可免,你酌情去辦吧?!?p>  魏謙游應承下來,將洪寅送出庭院。直到回來時卻未有所發(fā)覺,方才發(fā)生的一切都被屋中的云韶看在眼里。而此時的云韶,臉上似是被人潑了墨一般黑,不滿之色尤其明顯。

  夜幕低垂,遠天呈現(xiàn)淡黃和深藍交接之色。抬眼望去,庭中一棵漸枯的楊樹如水墨般畫在夜空,四下散落的星辰彌補了剩下不多的枝葉。若是云韶臉上不似這般陰冷,二人坐在庭中把酒共賞,此景倒是愜意。

  魏謙游躡手躡腳地湊到近前,故作輕松道:“玉博也真是的,我只怕你會憂心,還特意囑咐他別告訴你。不想他口風這般不緊,叫你擔心了吧?不過我如今不還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嗎?!?p>  云韶丟去一個白眼:“誰擔心你,你被那群禿驢留在靈隱寺,永遠不放你出來才好。真以為你自己難逢敵手了?怕是你那掌門師叔,口中都不敢出此狂言?!?p>  魏謙游囁喏道:“韶兒,我并非刻意隱瞞你什么,只是你知道了定要跟去,我不想你與我同涉險境。你都不知道,那棍僧少說也有兩米高,手中的棍子也是精鐵所鑄,尋常人挨上一下怕就要沒命了?!?p>  云韶又翻個白眼,她哪是氣這個,魏謙游知道關心她,她高興還來不及。此時聽魏謙游將那棍僧說得那般厲害,云韶也是心有余悸。

  只是方才他為何要把溫婉的罪責全擔了去?就算是師父寵溺徒弟,也該分個是非錯對吧?更何況她不待見溫婉,魏謙游不是不知道。既然知道還要處處護著溫婉,不是明擺著跟她過不去嗎?云韶越想越氣,索性不再理他。

  “韶兒,這事有什么可生氣的,大不了下回我如實告知就是了?!蔽褐t游不住陪笑,通常云韶這般都是希望自己哄她,可這回似乎沒那般簡單。

  云韶挑眉望去,你還想有下回?當下也不作聲,徑直繞過了屏風后面,也不許魏謙游跟來。

  魏謙游喚了幾聲,無奈道:“那你先歇著,我去瞧瞧婉兒,洪師兄正在氣頭上,少不得要告誡她一番。可別叫她觸了洪師兄的霉頭,方才那般安排可就白費了?!?p>  云韶原本還在屏風后駐足了片刻,期待著魏謙游能跟來。聞言心中怒意一盛,三兩步復又繞出來:“你今日若是敢邁出這屋門一步,就再也別想叫我原諒你。”

  在魏謙游聽來,這話說得極重,怯怯道:“我不去就是了,只是不許我踏出屋門,今夜你叫我宿在何處?”

  云韶上前兩步,一把扯起魏謙游的衣襟,朝里間走去。

  魏謙游心慌道:“韶兒你這是做什么,有什么話,還不能好好說的。就算要殺人滅口,好歹也給人個呼救的機會呢?!?p>  云韶冷嗤道:“怕有何用,你就是喊非禮喊破了嗓子,還能有人來救你不成?”

  魏謙游搔首,怎么想怎么覺得怪異,這話就算是要說,不也該是他來說嗎?

  云韶一指面前的床榻:“今夜你就宿在這里,至于你那些歪心思,還是少動的好?!?p>  魏謙游不必走近,就能嗅到淡淡幽香入鼻,踟躕了半晌腳下卻是沒移動半步。

  “我宿在何處都是無妨的,那你呢?”魏謙游回頭問道。

  “自然是一起了。我是很不待見梁語凝的,不過她有句話說得極好,我要讓你欠我的,此生都還不清?!痹粕卣f得理所當然,不由分說地將魏謙游推到里側,自己合衣在外側躺下。

  魏謙游全身僵硬,生怕自己稍有異動就碰到了云韶。此情此景他并非沒想過,只是兩人角色相互調換,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豎耳細聽,魏謙游失笑,心中輕松了不少。原來云韶此時也是緊張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卻還要強裝鎮(zhèn)定。魏謙游有意戲弄,故意動作不小地伸了個懶腰。

  “你做什么?”云韶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轉頭見魏謙游雙目微合,似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一般。想起自己方才的窘相,云韶臉上不禁覆上一層紅霞。

  忽聽魏謙游道:“原來床榻也是通人性的,你這張可比我整日睡的那張軟的多?!?p>  云韶轉頭再望,魏謙游眼中盡是調笑之色,心知是被他戲弄了一回。

  “夜里手腳老實些?!痹粕貨]好氣地說了一聲,扯過被子就蒙了腦袋。

  魏謙游微微一笑,也不管云韶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在裝睡,今日那一場惡斗可是將他累壞了。雖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卻是已經(jīng)在眾僧的圍攻下傷了氣血。

  聽云韶呼吸逐漸緩合,魏謙游輕咳了兩聲,盤膝坐在床榻里側暗運疏導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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