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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花間山鳥喚提壺

人間與月遙

正花間山鳥喚提壺 Cibber 2382 2020-04-21 09:53:37

  容疏離又是微微勾唇,忽在階前旋身立定,我亦隨之怔住。他面向我,足尖輕點整個人往后躍起,一個伶俐空翻便上了二樓。

  他站在樓上不說話,只是看我時眉梢眼角盡是得意之色,十足的孩子氣。

  我不由得失笑:行了行了,知道你身輕如燕不怕摔,可別得瑟了!

  當(dāng)我后知后覺練劍只是一個名頭,自己往紫府山跑全是為了見著容疏離時,已是這一年秋盡。

  南??な莻€無冬之所,一年四季最寒時,也不過瓦上結(jié)了霜花似糖??ぶ兴姆灰琅f夜夜有市,花燈如晝。而北邊戰(zhàn)亂更甚,于是越來越多的人避入南???,貪享這亂世中難得的一城花柳繁華。

  我在山上耽于美色的時日里,拓影閣中有諸多京都的老熟人到訪,閣主依舊不問世事,占月彬便以副閣主的身份代理閣中大小事務(wù)。

  她性子豪爽,短短月余便與舊日京都貴女之首李靜姝,以及“鶴引三杰”之一的簡辰成了好友,日日把酒同游。

  上一個受訓(xùn)日誤打誤撞去學(xué)了吐納之后,沒過幾天,便是夜神旦。

  南??さ牧?xí)俗是白日勞作,夜市買賣。為求夜游神庇佑每一年的夜市安寧,所以夜神旦這個節(jié)日十分盛大。

  各家各戶白晝里灑掃清潔,待到入夜,四坊的大埕上請出鑄成夜游神像的黃銅燈輪,各家的供案圍著那巨型糖畫似的燈輪拼在一起,供案上擺放了鮮花瓜果,南??っ駛兎傧愣\告,開始祭拜夜游神。

  客于此處之人,也樂得看個熱鬧。

  占月彬與李簡二人有約,見我在城中,還順便拉上我一起。

  但見城中處處地生花樹、天落星雨,端的是“一片笙簫,琉璃光射”。

  走到東坊,占月彬提議:“江邊的雪晴池館那里有游龍舞,很好看的,我們瞧瞧去。”

  諸人欣然應(yīng)允。

  游龍舞確實好看,所以來看的人也很多。還未進雪晴池館的大門,我們幾個就被人流沖散,李靜姝與簡辰先進到館中,我和占月彬稍微落后幾步。

  我正隨人潮起落,亂飄著眼神到處看,忽然發(fā)現(xiàn)十步開外,又見容疏離。

  身在人群中的他也不大自在,茫然四顧,偶爾與朋友攀談幾句,正沿著館中的懸燈橋廊,迎面向我們走來。

  我無心也慌,很緊張地思考著一個問題:要不要跟他打招呼?

  這就很悲劇了。

  即便只是打個招呼,我也要患得患失,“有賊心沒賊膽”。

  還沒等我糾結(jié)完,他們已經(jīng)走到我和占月彬旁邊。

  擦肩而過之時,我袖著手朝他微笑:“疏離。”

  “哎。”容疏離看見我時挑了一下眉,臉上是很歡快的神色,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仿佛天上星雨吹落,墜成他眼底碎光。

  我身邊的占月彬一臉驚喜,伸手拍上他肩膀:“你們也在這兒啊!”

  “是啊,好巧呢。”

  容疏離忽閃忽閃地眨眼,一邊笑著躲開,一邊緊跟著他的朋友們走出了館外。

  我連目送他走遠也不敢,怕被占月彬看出端倪,故作鎮(zhèn)定地拉著她尋李簡二人去了。

  看過游龍舞后,正好逛到必醉樓歇歇腳。

  入了座喚來小二上酒,他們幾人無所不談,而我對景自斟。

  酒意使我眼朦朧,瞧著占月彬談笑間時不時飛上雙頰的嬌羞之色,再看看簡辰搖扇莞爾時的瀟灑與不羈,而李靜姝端坐在旁,眉下秋波漾漾。

  我頗覺感慨,很想高誦一句“風(fēng)雨如晦,雞鳴不已”。

  簡辰,字君煥,自號“危樓摘星人”。

  當(dāng)年鶴引社中人才輩出,除了風(fēng)頭最盛的容疏離之外,以“易水客”自居的謝燕鋒還有他,也入過諸多京都貴女的春閨夢。

  故此,并稱“鶴引三杰”。

  彼時占月彬、霍戎狄、韓馨魄、容疏離四人是莫逆之交,與簡辰卻只是打過照面,道一聲“久仰”而已。

  而我,因為霍銀砂、秦少麒、容疏離三人的恩恩怨怨,捎帶著流螢小仙與霍戎狄結(jié)下孽緣,仔細想來,在京都時我與容疏離也是幾近陌路。

  現(xiàn)如今,南海郡中重聚首的又成了我、容疏離、占月彬、簡君煥四人了。

  這世事啊,真的很會捉弄人。

  回到拓影閣時,我看見窗臺上停了只足上系著白色絲絳的信鴿,忙三步做兩步地蹦跶過去。

  畢竟!容疏離第一次主動來信給我,這是值得紀(jì)念的一刻。

  我樂得識海里咕嚕嚕直冒泡,連忙拆信看看他跟我說了什么。

  “無雪天也寒,輕裘沽酒,以慰紙帳旅魂?!?p>  這是“約一杯”的意思?

  我皺著眉頭,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總覺得這種撩閑口吻不像他會對我說的話,正要問問他是不是鴿子飛錯了地兒,陡然一念上心頭,題筆回信:“醉月迷花,揖君清芬。只是遍邀瀛洲客,流霞能幾酌?”

  將信鴿送出去后,我癱在榻上左思右想,總覺得有點小后悔。

  “醉月迷花,揖君清芬”這八個字是個典故,出自詩仙李太白的《贈孟浩然》,若是聯(lián)想到第一句的“吾愛孟夫子,風(fēng)流天下聞?!?p>  呃,未免……有點不妙。

  煩得我直撓喉。

  不過下一句我岔開了話題,吐槽容疏離是群發(fā)給滄海派所有人,到時候酒不夠分。那么,他應(yīng)該不會去注意我這個看似客套實則調(diào)戲的八字典故吧。

  一定不會的!

  “無軒冕可棄,無風(fēng)流可聞。紅友雖少,來者有份。”

  信鴿又飛回來了。

  我捏著信箋坐在自個兒的榻邊,像一坨被日頭暴曬過的河泥一樣,整個山精都凝固了。

  所以容疏離還是察覺到了我暗戳戳的小心思,并再次透露出那種人如其名…不對,人如其“字”的氣息。

  最后也承認(rèn)了,他就是群發(fā)的。

  “呔!”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哀嚎一聲:“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頹了幾日,張從行道長傳訊過來,說是滄海派的頭頭兒,也就是觀主將要出關(guān),專門給玄字部的人授課,讓我也上山去觀摩學(xué)習(xí)。

  我尋思著,雖然容疏離是個磨人小妖精,但劍術(shù)還是要繼續(xù)學(xué)的,這個小妖精嘛,也是舍不得不見的。

  還能怎么辦呢?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拾掇了一番,上山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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