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段時間的昏睡,陶纖云醒了過來,她動了動身子,感覺被人壓著,低下頭去看,原來是蘇飛星那小孩。
不是他先跳的嗎?怎么還是被他壓著了?陶纖云有些郁悶,不自覺的皺眉看著他。
恰巧這時蘇飛星也醒了,甫一抬頭就對上了陶纖云那雙秋水翦瞳,“咚咚,咚咚”,幾乎是一瞬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迅速起身,臉紅了半張。
陶纖云見他受驚的樣子,覺得有趣極了,便起了幾分捉弄的意思,道:“蘇少俠,躺太久了,手麻,麻煩你過來拉我一把。”
蘇飛星努力平復好自己的心情,轉身過去拉她,不過這不拉還好,一拉他那剛剛平復好的心情,又不平靜了!
陶纖云在搭上他手時,自己也使了些力氣,使自己向他倒去,只堪堪在一個手掌的距離停住了。
突如其來的靠近,她那雙發(fā)亮的眸子像要把他吸進去一樣,蘇飛星的臉迅速漲紅。
陶纖云見他臉漲得越來越紅,憋著笑做關切狀:“蘇少俠,你臉怎么了?”
蘇飛星如同被燙到一樣,甩開了她的手,心中好像一只小鹿在亂撞。
“哈哈哈。”陶纖云實在忍不住了,從嘴角漏出了一絲笑意。
蘇飛星瞧出她憋笑的樣子,便知道這姑娘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他避開了她的目光,說:“陶姑娘,你就別打趣在下了,我們還是找出口要緊。”心中卻有些懊惱,暗暗鄙視自己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陶纖云聽罷終于大笑出聲:“哈哈哈,好好好,找出口?!?p> 笑完,她開始打量起四周,這里是一片荒原,光禿禿的地上長著一些雜草,稀稀拉拉的,看著頗覺寂寥蕭條。
陶纖云覺得很奇怪:“這里倒不像前幾個陣法。”
蘇飛星看著四周,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他好像抓住了關鍵點!
他細細思索:第一個陣法的景象是大雪,象征冬天;第二個陣法是沙漠、太陽,象征著夏天,而這里......
思及此,他心中豁然開朗,“我明白了,是四季,冬雪,夏陽,秋瑟!”蘇飛星有些激動。
“什么四季?”陶纖云不解的看著他。
“我說這個陣法,你想想每一層陣法的景象。”
陶纖云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實是,第一層是冬天,第二層是夏天,現(xiàn)在這一層的蕭條景色正好是秋天。
她順著他的話繼續(xù)深想:“也就是說,這個陣法有四層,分別是春,夏,秋,冬,我們現(xiàn)在經歷了夏秋冬,只剩下春了?”
“對的,如果說這個陣法是按四季來設定的,那么春這一層必定有生機!”蘇飛星目光炯炯。
陶纖云搖搖頭:“那你怎么確定是春這一層的呢?”
“道經有云:夫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也。弗順則無以為天下綱紀;古術陣法的實質原則都離不開這世間的規(guī)則定律,所以既然會這樣設定,那我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蘇飛星見她還在猶豫,繼續(xù)說,“不管怎樣,我們都得試一試?!?p> 陶纖云點點頭,決定相信他。
蘇飛星眼里閃著亮光,他一把拉住陶纖云,“我們快走?!闭f完又從兜里拿出小角盤。
跟著小角盤,沒一會兒就到了陣眼,或許是快要出去了,兩人一點也沒猶豫,直接跳了下去。
“嘶~”陶纖云醒來時覺得胳膊像是要斷了一樣,轉頭就見蘇飛星枕在自己胳膊上。
她抬起頭看向周圍,卻并沒有見到春天的生發(fā)之景,這里漫天白雪,白茫茫的一片。
陶纖云也沒管身上的不適,她心里頓覺不妙,趕緊叫醒蘇飛星。
蘇飛星醒來看到這幅場景,頓時變了臉色?!斑@是怎么回事,我們怎么又回來了?”
陶纖云艱難起身,腦袋暈乎乎的,“為什么不是春天,難道我們的猜測是錯的?”
蘇飛星瞧見她臉色不好,扶著她坐在一旁,“陶姑娘,你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剛剛跳的太猛了?!碧绽w云說道。
“好,那我們休息一下?!闭f著蘇飛星也坐了下來。
他扶額思考,如今會回到冬這一層陣法,那就證實了之前的推測是沒錯的,一定是季節(jié),不會是天氣。
如果推測沒錯,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呢?
“我想了一下,我們會回到這里,那就證明之前的猜測沒錯,那么出現(xiàn)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p> “第一種,這個陣法可能有無數(shù)層,但是不會脫離四季這個定律,也就是說,會有無數(shù)個春夏秋冬的循壞,無數(shù)個春夏秋冬混雜在一起?!?p> “第二種,就是只有四個陣法,春夏秋冬,而這四個陣法相通,陣眼就是它們連接的橋梁?!?p> 蘇飛星說著用手指在地上寫了春夏秋冬四字,他指著冬說:“如果是這種可能的話,那么從冬跳下,我們會到春,或者夏,或者秋。那同樣,如果從秋跳下,就會到春,或者夏,或者冬。”
聽到這里陶纖云明白了,對蘇飛星說:“你之前說練這種陣法需要消耗大量靈力,所以我覺得第一種假設不太可能,四個陣法已經是很了不得了。”
而且就算按她的靈力估算最多也只能練成兩層這么大的陣法,她不相信一只小小的銀魔能練出這么高深的陣法。
“所以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
蘇飛星點點頭:“我也傾向于第二種可能。所以,如果是這樣,我們每次去到春的機會都只有三分之一,而且每次都不知道會去到哪一層,能不能看到春天,只得看我們的運氣了。”
這就像是賭博,不僅不能排除選項,而且每跳一次選項還會刷新一次。
兩人想明白后,即刻出發(fā),很快又到了陣眼。
蘇飛星拉過陶纖云,道了一聲得罪了,便把她圈在了懷里。
他突然動作嚇了陶纖云一跳:“你干什么?”
蘇飛星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飄忽的說:“每次都讓陶姑娘墊底,在下實在是慚愧,這次決計不會了。”
陶纖云明白過來,原來他也是知道的,每次都被他當肉墊,但是她其實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她是神仙,還比他大,自然就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只不過見他如此細心,到也沒拒絕,笑著說:“那就有勞了?!?p> 蘇飛星點頭,護著她跳入了陣眼。
這一次,她們到了秋天。
不是春天,只能認命繼續(xù)跳。
一次、兩次、三次......
不知道跳了多少次,陶纖云不適感越來越強,這次她終于沒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蘇飛星見狀輕輕拍著她的后背,遞了塊帕子給她。
其實他感覺也不大好,跳了多少次已經數(shù)不清了,始終都到不了春天,心里的煩躁感越來越強,耐性在一點一點的被消磨,藥丸的藥效也漸漸喪失,冷熱感知越來越強。
煩悶,暴躁集聚心中,蘇飛星猛地一錘地板,瞬時沙塵飛揚。
陶纖云吐出來之后舒服多了,她攤在地上,無力的喘著氣。
瞧著蘇飛星,他跟魔怔了一樣,便出口安撫到:“別著急,不是說還要出去給我買酒喝嗎?!?p> 蘇飛星收回手,但是心情很煩躁,便沒有接話。
陶纖云把頭上的桃木簪子拔下來遞給他,說:“拿著,這是我的幸運神木,保證能保佑我們倆出去!”
蘇飛星接過來,這只簪子是桃木制成的,上面篆刻了一朵桃花,栩栩如生,還散發(fā)著淡淡的桃木香。
蘇飛星瞧她,陶纖云一頭墨黑的長發(fā)就這么散在沙地上,形容卻不見絲毫狼狽,聽了她的話,感覺自己像個幼稚的小孩,發(fā)著脾氣。
他努力平復心情,不一會兒,心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桃花谷,藥泉邊。集聚著一眾小妖,它們擔憂的看著天空飄著的一團黑氣,沒有人敢貿然上前。只有一頭雪白的貍貓站在最前端,目露兇光。
一個時辰前,它到處都沒找到馮夷,急得不知該怎么辦,碰到了小狐貍白茶,白茶知道前因后果后,馬上出谷去找馮夷了,而它領著一眾小妖守在這里。
馮夷回來的時候就見這么個場景,當他看到天空中的黑氣時,臉色大變。
太虛幻境!銀魔!怎么他才出谷一會兒,就惹了這么大個麻煩回來?
馮夷頓覺頭疼得厲害,這畜生向來是吃東西不吐骨頭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兩個人從里面掉了出來,一人面容清麗,額間一朵桃花熠熠生輝,一人朱唇玉面,身形俊朗,不正是那陶蘇二人嗎?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腓腓,只見它一個健步,猛得撲了上去,把陶纖云撞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哎呦,撞死我了!”
蘇飛星嚇了一大跳,還沒反應,身前的一群小妖一擁而上,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著:“桃桃,你出來了!”“太好了,太好了”“可嚇死我了”......
陶纖云被吵得頭都大了,也不見有人扶她起來,那只小貍貓還在自己身上蹭,看得出來是被嚇壞了。
幸好平常是讓這些妖怪化成人身示人,場面也沒那么難看,不過卻也在逐漸失控。
陶纖云看見馮夷愣在一旁,便朝他大喊了一聲:“馮夷!”
馮夷回神,趕忙上前,扶起她來,對小妖喊了句:“行了,行了,沒事了,都散了吧!”
馮夷話音剛落,陶纖云就感覺身后一記凌厲的攻勢向她襲來,她一把推開馮夷,運氣抵抗。
但是她卻一口氣都提不上來,眼見那道光刀就要砸在她身上了。
突然一人竄到了她身前,陶纖云只聽到了血肉撕破的聲音,蘇飛星就這樣倒在了她懷里,胸口豁然一道大口子,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陶纖云嚇得大叫一聲:“蘇飛星!”
一切發(fā)生的都太快了,在場眾人都驚愣在地!
這人是傻的嘛,區(qū)區(qū)一個凡人就這么沖了出來,她可是上仙,還要他來保護不成?
陶纖云拉著他的手,不斷的給他輸送靈氣,幫他止血,面色卻是難看的緊了,這么大一道口子可不是開玩笑的。
蘇飛星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額頭疼的冒出汗來。
他看著陶纖云,突然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小姑娘,額間的桃花嬌艷欲滴,靈動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她跟在一人后面,一直“仙君,仙君”的喊著。
這人是誰?
蘇飛星失去了意識,陶纖云心突然慌了起來,不會就這么死了吧?那她罪孽可大了!
她使勁握著他的手,嘴里胡亂得喊著:“別死啊,蘇飛星,一定要撐住,你才二十歲,不能死啊?!?p> “桃桃!桃桃!”馮夷見陶纖云像是入了定,急切的喊著。
陶纖云回神,她一抬頭,就見馮夷正和一個壯漢對峙著,這是?那個銀魔!
馮夷見她終于回神,松了口氣,忙道:“你快去九重天找紫微仙君,把他的金絲籠子借來,現(xiàn)在只有那東西才鎮(zhèn)得住這個畜生了!”
那銀魔聽了,想抽出身去阻擋陶纖云,但是很快被馮夷擋了回去。
陶纖云聽了,擔憂的看了蘇飛星一眼,但是一權衡,還是站起身來,對著白茶說道:“你們護著他?!?p> 說罷自己掐了個決,往九重天飛去。
白茶領著眾小妖跑到蘇飛星身旁,紛紛給他輸送著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