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路過一座城池,他們停了下來歇息。
楊展實一手牽一匹馬,溺愛地看著成黎抱著一只路邊撿來的猧兒,想是誰家丟棄的,毛色尚好,也可能是跑丟的。
成黎只顧著看手里的雪白猧兒,并不曾注意楊展實。
而楊展實甚至在想,如果遇到了這小東西的主人,不妨就花大價錢買下來。
他的顧慮到底沒有靈驗,成黎問店家要了水,到后院去洗凈猧兒身上的泥。
“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嗎?”楊展實看她像個孩童一樣,說話也帶了些哄孩子的語氣。
成黎眼珠轉(zhuǎn)向上看,是真的在認真思考的,楊展實還是沒忍住笑,笑她的天真爛漫,笑她的真性情。
這猧兒命里注定有福,她直到生命的盡頭,也緊緊抓著這猧兒不放,倘若有什么是她在世上放不下的,也就是這通人性的猧兒了。
此刻的成黎也好楊展實也罷,都不會想到是這猧兒貫穿了他們一生的糾纏。
有時候天長地久不過是一時的錯覺。
成黎最后也沒想起來叫什么名字好,騎馬趕路時楊展實把它揣進懷里,生怕磕了碰了惹成黎不高興。
成黎卻大大咧咧一會看鳥飛,一會追著蝴蝶跑,等趕上車隊進了馬車里坐著才想起來楊展實懷里的猧兒。
楊展實有心為難她:“這猧兒無名無姓,為何說是你的?”
成黎倒也不著急,慢慢悠悠地說:“既然殿下不肯給我,那必然是殿下有法子證明是自己的了?!?p> 楊展實往邊上靠了一下,把猧兒放在二人中間:“看它去找誰,便是誰的,如何?”
成黎沒理由說別的,轉(zhuǎn)身朝向猧兒,想引起它的注意。
楊展實手快攔在她之前招呼猧兒,果然,猧兒沒頭沒腦地就撲到楊展實手中。
成黎歪著腦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楊展實,見他發(fā)現(xiàn)自己生氣之后才別過臉。
成黎看著窗簾縫里的景色,下一秒,猧兒就落在她懷里。
她下意識看的不是猧兒,而是身后的楊展實,眼前人含笑伸出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都因為對方。
入夜,依舊微涼。
成黎和楊展實在街上說著鬧著,融入了當?shù)氐暮椭C,如何是沒有心動過呢?
如何是算,如何是不算。
他們像每一對熱戀的新人,急切著同對方一起去往所有的地方。
成黎一時間很想大哭一場,但她不能,她渴望的溫情原來真這么美好,她卻要親手毀掉。
她不甘心。
楊展實并不想快點到達揚城,因為只有在路途中他們才是真正自由的,哪怕他們本該對立,卻在此刻,只做自己。
他們回了房間便被告知有細作,楊展實起初還在顧慮誤傷成黎,隨即手下便將其綁上前來。
楊展實當著成黎的面,并不多問什么,只是說:“可否有家,有家人?”
“有。”細作縱然硬氣,卻也回答了他這沒頭腦的問題。
“有家為何不回?”這次是成黎開的口,她說不上什么滋味。
“細作如浮云,有家亦飄零?!蹦羌氉魃钌羁戳顺衫枰谎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