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了,你要去找茹如就去找茹如吧!反正我不背這個罪。我現(xiàn)在就去找老夫人,將一切說清楚,好讓老夫人替我作主。就算挨罰,也總好過因此事而牽連我全家!”
“這事怎么如此蹊蹺,難道那個茹如真的……?”
“現(xiàn)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點!”
“你說得對,走吧!”
接著,即是兩行慌到不行的腳步聲。
封華直到確定她們已走遠,這才悄沒聲的調(diào)整了一下躺姿。
方才事發(fā)突然,她沒摔好,壓著手了,手麻,不舒坦。
而如今眼下,她總算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等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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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一會兒,先是嚴老夫人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挨著又傳來嚴繁雨的腳步聲。
嚴繁雨先將那兩名丫環(huán)大聲喝斥了一句,才帶著一身怒味朝封華湊近,輕輕將她抱起,打算安放到床上時,封華故意睜開一只眼睛,沖他調(diào)皮的一逗。
嚴繁雨登時會意過來,帶著吃驚與埋怨,火速瞪了她一記。
她雙眼一閉,不再搭理他了。
“咳~~”
只聽見嚴繁雨轉(zhuǎn)過身后,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接著便問:“郎中何在?”
“還在路上。”旁一人回。
“封姑娘今晚吃了什么?”他又詰問。
“回,回少爺,她就吃了那碟魚,還……還喝了一碗湯?!?p>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們適才到底在羅唣些什么?統(tǒng)統(tǒng)給爺老實交代!”
“回,回少爺……”封華聽出了這個聲音,正是那個年青一些的婢女,覺出嚴繁雨的勃然不悅后,此刻正帶著哭腔囁囁嚅嚅地回道:“我倆人因為二小姐的關(guān)系——”
“不許扯上詩從!”
“是!……是這樣的,今天早上,茹如姐姐偷偷塞了一包巴豆粉給我與柔兒姐姐,想偷整封姑娘,擺晚膳時,柔兒姐姐偷偷將藥末灑入了參雞湯內(nèi),沒想到封姑娘只是小喝了一碗,突然就毒性大發(fā),口吐白沫的暈倒在地,我倆……我們一時慌了神,沒了辦法,這才……這才……”
“好了,不要說了,那個茹如呢,如今何在?”
“回少爺,已在門外等候?!?p> “放她進來!”
緊接著就是一個踉蹌的進門聲。
封華按耐著笑意,只等聽她又是如何說辭。
“你便是茹如?”
“回少爺,正是奴婢??膳菊娴臎]有下毒??!那確確實實就只是一把巴豆粉,不信的話,少爺大可以去問藥坊里的人,我向他們買的,絕不是什么劇毒的藥末!”
聽見這聲音,封華只感到耳熟,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何處聽過,便啟開一點點眼縫,偷偷朝那人望去一眼。
一望嚇一跳,這不正是那天夜里打算推她入水的婢女嗎?
原來她叫茹如……等等!封華心里頭凜然一斂,突然明白過來什么……
聽完她的回答,嚴繁雨只怒不可遏的反問:“怎么,在爺?shù)馁F賓飯食中投入巴豆粉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了?爺就不配問罪了?”
“不,少爺明鑒,奴婢并不是這個意思。奴婢確實有錯在先,但奴婢并不想要謀害封姑娘的性命,最多只是想給她一點苦頭嘗嘗,好給奴婢的姐姐報仇!”
四下突然陷入一陣詭異的緘默。
半晌,“爺想起來了,你好像是茹辛的胞妹吧?”
“正是。”
“你姐姐倒是個忠心護主的,她是為詩從而死的,爺心里從來沒有忘記過,但她的死與這位封姑娘可并無半分關(guān)系。你們因著她是個人族,所以就遷怒與她,渾然不顧她是爺與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好呀!嚴家的家風(fēng)真是不錯?。?shù)降资窃趺唇痰?,才教出了你們這一窩忘恩負義的混賬東西?都給本爺聽清楚,二小姐是為魔族的春魁所殺,與封姑娘毫無關(guān)系,你們?nèi)羰窃儆姓l因著那些陳年舊事故意刁難封姑娘,爺?shù)母】删土舨蛔∷?!至于你——哼!封姑娘無事則已,她若有半點閃失,爺非割下你的腦袋來盛藥不可!”
封華心頭一暖。
她心里明鏡,這些話只是嚴繁雨在確定她并無大礙后,故意說出來威嚇下人的,并不真的算數(shù)??梢幌氲?,為她區(qū)區(qū)一介人族,嚴繁雨竟能仗義到這種份上,心下又豈能不感動呢?
過了一會兒,郎中總算趕來了。
嚴繁雨則以“需讓郎中安靜診斷”為由,迅速讓大家全部退了出去。
眾人退開后,郎中正要近前來請脈,卻是被他出聲喝阻道:“不必勞架了,她好著呢?!?p> “這……”郎中的聲音里顯然充滿了疑惑。
“勞先生為她開幾副能打煞掉多余精力的苦藥便好?!?p> “什么藥?”郎中吃驚地問。
“……安眠補眠的。”
“哦,這倒不難。”
封華聽說如此,豁然一下坐起,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嚴繁雨伸出手來,只往她腦門上用力一彈,比她更沒好氣地埋怨道:“真是一齣好戲!”
她使勁揉搓著發(fā)疼的地方,調(diào)皮地沖他一吐舌,只道來:“我這不是殺雞儆猴嘛!”
“好一招殺雞儆猴,提刀的人卻讓爺來當!”
“你不是力氣大嘛,殺一兩只雞怎么了?”
嚴繁雨嘆了口氣后,方道:“有話為何不直說?非要搞得這么雞飛狗跳?”
封華搖搖頭,“直接說多沒意思啊,反而還顯得我斤斤計較,如今既這樣鬧開,我看以后誰還敢再來招惹我!”
“好啊,好心計!好手段!你這一齣,當真讓爺開始反思,先前真是小看你了?!?p> 封華按了按發(fā)髻,得意洋洋地笑開,“好說好說。”
盞茶功夫后,郎中一臉美滋滋的離開了嚴府——臨走前,嚴繁雨賞了他好大一包銀子,好生交代他一定不要將方才的實情說出去。
封華接過他留下的方子一看,嗯,當真是一副安眠又補腦的好藥,而且還很苦。不由她無奈至極的勾嘴一笑。
此事過后,嚴老夫人便將那兩個原本服侍封華的婢女給支到了別處,另指了兩個年紀老成些的過來,封華這下才總算高枕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