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塵便在一眾羨慕的凝注中,輕輕啜飲了一口,接著點點頭,十分滿意地贊道:“好酒!”
四下里,全是一片艷羨的目光。所有的男人,全都流露出幾分嫉妒,但在這嫉妒的狂浪中,卻惟有三條人影顯得異賞安分。
一者是白瑞,他目睹著這一切,卻又無視了這一切,依舊只是專專心心地品嘗著手中的熱茶。
一者是封華,準(zhǔn)確的說,她并不是個男人。
一者是紅梧,他的目光,從頭到尾,都只停留在白瑞的身上。
就在北邙塵與聞添香調(diào)笑的時候,酒倌為封華他們送來了下酒的菜品,封華這才將注意力放回同桌的紅梧身上。
“真沒想到,白瑞居然也來了?!狈馊A沖他說。
“玄蜂幫接連折損眾位重要人物,那位北幫主或許是想拉他入伙吧?”紅梧一臉真誠地說道。
直到此時,封華才發(fā)覺,這人可真是個憨子。
但她并沒有說破這種可能的不可能,因為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復(fù)雜了。
可惜事與愿違,她覺得不可能的事,居然還真的發(fā)生了。
因為接著,她就聽到北邙塵對白瑞說道:“今次請白公子前來,主要是為了壯大我?guī)偷膶嵙Γ胙埌坠蛹尤胛覀??!?p> 白瑞淡淡的抬起眼眸,一點也沒驚著,只是反問:“當(dāng)幫主嗎?”
氣得北邙塵登時臉色一滯,壓制了一會兒,才答:“自然了,以白公子的實力,只要你愿意加入,也只有幫主之位才配得上你?!?p> 白瑞偏偏回答他:“沒興趣。”
“……”北邙塵又是一滯,最后惟以無奈的笑意搪塞了過去,場面才沒有變得更加難看。
眼看北邙塵被白瑞耍得團團轉(zhuǎn),封華大有一種惡氣長紓地感覺。只恨這家伙以娘親的安危長久折磨著她,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有今天!
“若無他事,”白瑞飲完杯里的茶水,將盞子一放,又一臉冷漠地說道:“告辭。”
“有句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北邙塵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在吃了這么多回閉門羹之后居然還不愿死心,又或者他是當(dāng)真另有要事想與他商量,卻無奈于四下耳目眾人,所以無從開口。
白瑞卻不管這些,他果決地站了起來,目光淡淡地凝視著他,又道:“離她遠(yuǎn)一點,不論你在籌劃什么。”
“哦?閣下所言,在下可是一個字都聽不明白呢?!?p> 白瑞并沒有配合他的裝傻充愣,留下一聲“劍在我這兒”,便兀自走了出去。
白瑞走后,封華又聽到聞老板十分好奇地問北邙塵:“他口里的那個‘她’,難道是位女子?”
北邙塵點了點頭,“是?!?p> 聞老板不禁更加好奇了,又接問:“卻不知是一位怎樣的絕色美人?”
北邙塵晃了晃手里的雪青酒,一仰脖,匆忙飲下,頓了少時,才望了她,答道:“她呀,丑八怪一個!”
這個燈魂!
這個北邙塵!
聽到這個回答,封華只氣得將手里的酒觚狠狠地往桌上一砸,好在周圍觥籌交錯,沸反盈天,并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怎么了?”紅梧有些奇怪地看向她。
她搖搖頭,好不容易才壓制住努氣,只道:“沒事,嗆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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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二人飲干了那兩壇酒,封華都未能搜尋到阿右的身影。
而她之所以非要找出她不可,是因為她心里一直對她的身份存疑。
按照常理推斷,阿右既然曾經(jīng)在來拉客棧,加入過玄蜂幫刺殺嚴(yán)繁雨的計劃,又曾經(jīng)在這酒樓現(xiàn)過面,那她肯定就是玄蜂幫的人馬無疑了。只有這樣才符合邏輯嘛。
可奇怪的是,根據(jù)封華“打入”玄蜂幫內(nèi)部時收集到的情報來看,幫中竟從未收過一個叫作“阿右”的女門人,女羅剎倒是有不少,可長相美成她那樣的,卻誰都不曾見過。
這一點實在太不尋常了,牢牢抓住了封華的好奇心。
以她的軸脾氣,既然事情出現(xiàn)了不能解釋的疑點,她就越是要不顧一切地查個水落石出。
是以今夜,她才會借著紅梧的身份之便,帶她混入這百里添香樓內(nèi),再探一探這名古怪女子的虛實。
無奈的是,到了最后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今夜也不能算是毫無收獲,至少封華已經(jīng)知道了那位“北邙塵”的真實身份。
二人各自盡興地走出酒樓后,封華當(dāng)街與紅梧提出告辭。
但他卻是一臉擔(dān)憂,抓了抓腦袋,只道:“我看你好像喝了不少,不如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
封華灑脫地擺了擺手,“這點酒,還不至于能叫我入醉。”
“真的嗎?”紅梧一臉懷疑,伸出手來,在她眼前晃悠了一下,“這是幾?”
封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色道:“我沒醉,這是五!”
“完了,”紅梧望了望自己的手,臉上的擔(dān)憂竟更甚之前,“我出得是拳??!”
“哈?”封華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定了定神,不耐煩地罵道:“你居然耍詐!”
紅梧搖了搖頭,“蜂兄,你可真是個怪人。我從未見過,一個人居然可以喝酒喝得如你這般豪邁又同時醉得這么厲害。我勸你,你以后還是少飲酒為妙。”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又十分嚴(yán)肅地說道:“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p> “不用了?!币坏辣涞穆曇羧缫话牙麆乃麄z中間刺過,同時,一只手握了上來,代替紅梧,輕輕一帶,來人便將封華拉入了自己懷中?!八臀易≡谝黄??!?p> 封華一抬頭,正是白瑞。
“白瑞,你怎么來了?”
“什么叫來了?”他反問。
封華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完全體會出這話的意思——他壓根就沒走,一直在等她。
“哦?!彼χ?,“那走吧。紅梧,這頓叫你破費了,下回我請?!?p> 紅梧笑了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p> -
直到馬車奔馳了很遠(yuǎn),白瑞才一臉慍怒地質(zhì)問:“你為何非要到這種地方來飲酒?”
封華不敢瞞他,只將阿右的事情說了。
白瑞沉吟了一會兒,且道:“哦,原來是真的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