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逃出長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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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小玲并沒有第一時間醒過來,她是被顛醒的。
她使勁地想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發(fā)軟,腦后隨即傳來一陣巨痛。
這是怎么了,我好像......好像出了修車店吧?
走出修車店,然后......
哦,對了!
我被人抓了!
意識漸漸回復(fù)的顏小玲一下就猛醒過來,她猛地一使勁想直起身子,卻不防后腦的疼痛又再一次加劇。
無奈之下,她眼角劃落兩滴眼淚,心中一片絕望。
自己肯定被那兩個混蛋給......給糟塌了!
那兩個混蛋,該死的混蛋,不行,我不能讓自己這么卑污凄慘的茍活......
我要......死。
我要從這個又顛又不穩(wěn)當(dāng)?shù)臇|西上下去。
跳下去,跳下萬丈深淵,即使那里只有無邊黑暗,也不愿再活在人間了......
顏小玲努力地眨了下眼,一道溫暖的陽光轉(zhuǎn)眼即逝。
她抬起手想最后一次再摸摸那道陽光,卻發(fā)現(xiàn)連手指動彈一下都艱難無比。
算了吧,認命了。
待身下不停搖晃顛簸的東西一停,或自己有些力氣了,再想辦法......
顛簸?
奇怪,自己不是記得好像在什么房里被打暈的么......
這個發(fā)現(xiàn)讓顏小玲有些驚詫,她憋了口氣,慢慢積攢著全身力量,隨著身下的顛簸腦袋一歪——
?。。?p> 這,這是......熟悉的老式中控臺,不斷移動的路邊景色。
還有,還有那只能看到三分之一的,男人的臉!
此刻,一股又麻又癢的暖意自顏小玲胸口升起,直達天靈。
馬哥,救了我!
情不自禁地,她潔白的小臉又一次劃落了幾滴熱淚。
馬德彪當(dāng)時快累快趴了。
半夜時間,他經(jīng)歷了翻墻、崴腳、殺喪尸、夜中奔跑、緊張營救......
這一系列如同電影中的場景,讓他年僅三十的身體再也熬不住了,一屁股就靠在了顏小玲身旁。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外面?zhèn)鱽黼[隱的喪尸嘶吼,馬德彪才驚醒過來——是時候離開了!
槍械室的木柜被鎖住了,馬德彪貪心地看了眼木柜中的手槍和子彈,猶豫了下是不是用東西把木柜砸開。
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并不是他不喜歡槍,而是時機不對。
外面喪尸的嘶吼從屋后漸漸傳來,估計是昨晚追逐他和吳天華的喪尸又繞了回來。
必須要馬上離開,不然自己和顏小玲將再次陷入危險。
四下找了找,槍械室全是柜子,沒有東西能幫助他運顏小玲。
剛才他檢查過了,顏小玲后腦有一處鼓包,應(yīng)該是被磕暈的。
這種傷可大可小,視受害者的蘇醒時間長短而變化。
沒辦法,馬德彪只得抽出自己的皮帶,用皮帶將顏小玲的屁股兜住。然后再把她放在自己背上,再將皮帶扣緊在自己腰間。
幸運的是,馬德彪的皮帶夠長,這也源于老婆佘曉婷的關(guān)愛。
她曾熬了半夜給馬德彪續(xù)皮帶,原因是買來的皮帶比較短,裹不住他馬德彪的胖肚子。
這是幾年前的事,那時候他和老婆還沒買房子,一切以節(jié)省為上。
直到今天,馬德彪仍然記得第二天老婆的黑眼圈,那是溫柔的她表達自己愛意的獨特方式。
從槍械室出來,馬德彪才想起外面還有個紅眼病喪尸沒處理,可等他拎著斧子出來一看,那只奇怪的喪尸已經(jīng)不見了。
不見了就算了,我們的馬德彪又不是娘炮小心眼兒,他內(nèi)心寬闊無邊,又怎會容不下一只患病的喪尸呢?
神經(jīng)大條無比的馬德彪背著顏小玲疾跑過主街,一直跑到汽車旁才將她放下。
暫時把顏小玲安置在車后座上,馬德彪又再次沖向長橋鎮(zhèn)——
他要去找輪胎!
呼哧帶喘的馬德彪很忙,忙得滿身大汗,忙得連肚中饑餓都忘了。
遠處的原野已傳來喪尸群的低吼,快,再加快。
一邊滾著輪胎,一邊逼著自己。
馬德彪累得快暈倒了。
但一想起還在苦苦等候自己的老婆女兒,他就如同打了雞血似的,視疲倦饑餓如無物,來回跑了兩趟才將兩只輪胎滾到汽車邊上。
直到換好輪胎,再穩(wěn)穩(wěn)坐回熟悉的駕駛座,馬德彪才徹底放下心神。
就這樣,馬德彪略帶亢奮地發(fā)動了汽車,一路呼嘯著穿過了長橋鎮(zhèn),就連經(jīng)過自己親戚樓房時他也沒停頓。
疾馳而過的汽車帶起一溜煙塵,迅速彌漫了鎮(zhèn)子主街。
煙塵漸漸散盡后,一張熟悉的血臉再次出現(xiàn)在鎮(zhèn)所門口——
斜眼喪尸!
它呆呆地看著遠去的汽車,混沌朦朧的腦中似乎有些失落,有些不甘。
剛才在二樓過道時,斜眼喪尸的一抬頭,不是沖別的,而是沖馬德彪手上的傷口!
“夢”,這是“夢”的味道,而且是——源頭!
這股味道讓嘗過此味的斜眼沉醉無比,它甚至忘掉了對那支奇怪黑東西的恐懼。
恐懼,多么熟悉的東西啊。
可自己為什么會恐懼呢?
是因為,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它,那支黑東西擁有奪走一切生靈的力量,包括現(xiàn)在的它。
所以,它才會在黃平安舉起這黑東西時,乖乖地趴在地上。
所以,它才會在馬德彪舉起時,再次回到地上。
它畢竟還只是一只奇怪的紅眼喪尸,根本不知道那時的馬德彪槍中根本就沒有子彈。
它只是遵從冥冥中的本能——趨吉避兇而已。
可當(dāng)馬德彪突然離開它沖進槍械室后,那股恐懼的味道便消失了。
它飛快地爬起,稍帶惋惜地看了看三個跟隨者,隨即便下樓躲了起來。
斜眼不想放棄近在眼前的“夢”。
那個聲音似乎在告訴它,只要吃了那個“夢”,自己便會變得更加高大、更加無所畏懼。
斜眼靜靜地躲著,等著。
它有時間,它可以不去追逐那些奔跑的血肉,也可以罔顧那些不停尖叫嘶吼的吵鬧者。
直到眼前的血紅世界慢慢有了些白色,“夢”才出現(xiàn)。
斜眼帶著亢奮馬上跟了上去,直跟到長橋橋頭,看著“夢”來來回回的忙碌,卻不敢上前。
那黑東西還在“夢”的腰間別著呢,隨時都會對它造成傷害,要繼續(xù)等下去。
就這樣,斜眼一路跟一路看,從鎮(zhèn)所到橋頭,又從橋頭跟到了鎮(zhèn)北,直到那股汽車帶起的煙塵徹底消失。
驀地,站在鎮(zhèn)所外的斜眼眼皮一跳,隨即轉(zhuǎn)身蹲在了鎮(zhèn)所圍墻外的一堆雜草中。
如果馬德彪在這里,一定會惡心地大喊一聲——
汰!好你個惡心喪尸,我馬德彪撒的尿豈是你能染指褻瀆的......
悉悉......索索!
蹲身草叢的斜眼一陣收割后,只見那片雜草叢已齊根盡斷,連一根小草苗都沒剩下。
“呼——”
斜眼吞下最后一把雜草,它看了看身后的鎮(zhèn)子,隨后猛地咽下口中雜草,堅定而又緩慢地朝煙塵消失處,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