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有小廝這般攔著,這會子杜清芷已然是惱了。
她自詡京都第一才女,家世又出眾,父親是太子麾下重臣,身份尊貴。
偏是今日在這華觴樓里吃了癟,還碰巧遇上了討厭的人。
現(xiàn)下是什么也聽不進去,只想掙一口氣了。
“站??!”少女低喝一聲,竟然是直接把人攔住了。
“杜姑娘請自重。”姜瓊羽不悅的蹙眉,到底是大庭廣眾之下。
杜清芷不理她,只是轉(zhuǎn)頭對著那小廝道。
“你去把你們掌柜的叫來,今兒我倒是要見識見識,在你們這破樓子里,什么叫身份尊貴。”
饒是脾氣好如秦瑤,這會子面色也冷了下來。
“杜姑娘想與誰理論,都與我們無關(guān),這般無理取鬧,不知是杜家家教如此,還是杜姑娘如此。”
“我當是誰呢,秦家不過空有一個侯府的名頭罷了,如今倒是在我面前說起家教來?!倍徘遘莆⑽P起下顎。
她自詡父親手握實權(quán),一貫瞧不上那些只有官爵卻沒有實權(quán)的人家。
瑞陽侯只是閑散貴人,自然也被她列為其中。
姜瓊羽眸色冷厲,微微把身旁人護住,銳利的眼神直直的就掃了過去。
“杜大人身為兵部尚書,官居要職,想必是太過忙碌,竟然不知女兒被教養(yǎng)成這種模樣,瑞陽侯乃先帝親封,世襲不降爵位,到了杜姑娘口中,卻是不入流了,如此不敬先帝,該當何罪!”
這一下就噎的杜清芷面色漲紅。
只是她心底有氣,本又心高氣傲,想壓姜瓊羽一頭,這會子梗著脖子也不肯定低頭。
“你少拿不敬先帝的罪名來壓我,倒是你,行為不端,一邊勾搭太子殿下,一邊又親近攝政王,不知廉恥!”
“啪——”
巴掌聲忽然響起,杜清芷嚇的閉眼,而痛呼一聲的卻是她身旁的丫鬟銀環(huán)。
姜瓊羽抽出帕子,擦了擦手,隨行的蔻丹趕忙把帕子接了過來。
好像那是什么臟東西,會污了自家姑娘的手一般。
“杜姑娘一介閨中女子,卻能說出這樣的烏糟話,可見你這個做奴婢的平日里嘴巴不干凈,說了些不能聽的話,我素來是個古道熱腸的,你們姑娘舍不得打罵,我來做個壞人好了?!?p> 姜瓊羽眼角微揚,露了一抹淺笑,眸底的狠厲卻叫人膽寒。
這會子杜清芷反應過來了,氣的胸脯起伏不定,指著對面云淡風輕的少女,很的牙癢。
“你,你竟然敢打我的貼身丫鬟,你欺人太甚!”
語罷揚手就往姜瓊羽臉上揮去,流云一把將她的手抓住,狠狠甩開,只把杜清芷甩的踉蹌了幾步。
姜瓊羽素手輕捂著紅唇,睜著一雙水盈盈的眸子,一副吃驚的樣子。
“欺人太甚?杜姑娘,蜀州遭難,物資緊缺,你這臉皮若是用不上,不如捐了去,倒還能落個大方的名聲吶!”
此言一出,連帶著四周華觴樓的小廝都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但是礙于顏面,只得收住,如此一來,更是個個憋的難受。
“你...你...”杜清芷氣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會子秦瑤也像是開了竅似的,笑瞇瞇道,“杜姑娘今兒怕是累著了,這一句話也說不出,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我們就不奉陪了?!?p> 語罷,倒也懶得與她糾纏,跟著引路的小廝就往三樓去了。
今日是杜清芷是飯沒吃著,臉也丟盡了,把個姜瓊羽和秦瑤恨的透透的,氣急敗壞的冷著一張臉回去了。
三樓,璇霄丹闕,雅間里兩位少女相對而坐喝下了一杯茶水之后,忽然就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
良久才停下。
“瑤姐姐倒是也與我學壞了?!苯∷耐嶂^,眸中帶著狡黠。
秦瑤聳肩,也露出一股子少有的嬌憨,“大約是近墨者黑?”
“那姐姐可小心著點,別叫我這黑墨給忽悠了去!”
姜瓊羽絲毫不介意,更是就著秦瑤的話開起了玩笑。
姐妹兩個又是笑做一團,總算叫她心里頭連日來的苦悶憂心暫時放下了。
華觴樓里姐妹情深,東宮里頭亦是如此。
鏤月閣,孫娉婷一襲鵝黃色霧紗桃紋襦裙斜靠在軟塌上。
不知是否因為有孕的緣故,氣色較從前紅潤了許多,整個人更是顯得溫軟如玉。
在她左手邊,安姝韻穿著一襲水綠色的煙羅裙,梳雙丫髻,顯得俏皮可愛。
這會子手里拿著一個色澤金黃的橘子,正仔細的剝皮。
末了又掰成一瓣一瓣的,擺在盤子里遞到孫娉婷手邊。
“側(cè)妃娘娘懷著身孕,多吃些果子,于身子有益,這果子新鮮,可見太子殿下愛重娘娘?!?p> 孫娉婷勾唇,眸中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捏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
“的確好吃,只是你這丫頭也未免太過謹慎,你我乃是嫡親的表姐妹,怎還一口一個娘娘的,就叫表姐,我聽著更踏實些?!?p> “是,表姐。”
安姝韻乖順的點頭,面上適時露出一抹嬌羞。
“我記得你如今十四歲,算著日子,該是今年臘月及笄吧,倒是剛好能趕上來年選秀?!睂O娉婷狀似無意的提道。
眼神略略瞟了一下,便輕而易舉的捕捉到了身旁少女眸中的雀躍。
果然她這個祖宅里養(yǎng)大的表妹,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單純。
不過這于她而言,自然是好事。
“難為表姐還記得我的生辰,我確乎是今年臘月及笄?!?p> 安姝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但依舊隱隱透出幾分激動。
若是她沒猜錯,這位側(cè)妃表姐,怕是要叫她入東宮,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嫡女,日后要在繼母手里討生活,想嫁一個合心意的好人家是何其不易,若真能有此機會,她當然愿意。
哪怕進了東宮只是給表姐固寵,可只要有寵愛,就能過得好。
孫娉婷看透她的心思,便直起身子握住了她的手,眸中帶著些許期待。
“我身子不好,這是大家都知曉的,原以為這輩子不會有子嗣緣分了,不曾想,上天卻賜給了我一個,只是太醫(yī)也說了,這極有可能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孩子,但如你所見,這宮里頭,沒有子嗣和寵愛,又如何立足?你我親為姐妹,若是你愿意入宮來,姐姐定然拼盡全力也護你周全!”
這一番話說的頗是情真意切,一雙嬌弱的美眸更帶了三分水光,叫人看的軟了心腸。
“表姐在宮里艱難,我自然也心疼,索性我也沒了母親,到底不如進來與姐姐作伴,咱們姐妹在一起,總是能互相照應,我一定幫著姐姐!”
安姝韻回握了那一雙稍顯冰涼的素手,亦是深情的模樣。
當晚回了府中,安姝韻便徑直去了父親安御史的書房。
一番密談,也不知父女二人說了什么,只是第二日,朝中便有了夸贊太子為蜀地籌備藥材之事做的極好的聲音。
箬箬吖
月亮不睡我不睡,趕稿補更禿頭嘞! 嚶嚶嚶,還有小夜貓沒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