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賜原本計劃快刀斬亂麻,冒充個大名嚇唬人,把人帶走拉倒。沒想到周應(yīng)秋根本不吃這套。此時聽說有人來接,猶豫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但轉(zhuǎn)眼又猶豫了起來,什么兵馬司指揮,不會是那個陳光吧?他敢來我就把王恭廠抖落出來,大家魚死網(wǎng)破。
不知道為何,李天賜始終沒想過要把王恭廠的事告訴周應(yīng)秋。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就是奸詐似鬼,身上還有一股危險氣息。跟這種人交淺言深,無異與虎謀皮。
周應(yīng)秋詫異的看了李天賜一眼。他剛剛問了周小二,確認(rèn)外面并無人員等待,門童也沒有王府人員求見的記錄,完全不符合官場交際,是以才把李天賜拿下。
這時聽說外面竟然來了兵馬司的人,不由大為奇怪。
“讓他進(jìn)來。”
來人腳步聲清嗒有聲,極為規(guī)律,彷佛隔著老遠(yuǎn)就能聽見風(fēng)聲。
“卑職見過侯爺,見過大中丞。”
李天賜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來人是之前在路上放了他一馬的那個周姓軍官,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周姓軍官目不斜視,對著周應(yīng)秋接著說道:“大中丞,卑職奉命來接周小姐?!?p> 周應(yīng)秋拿著他呈上來的兵馬司腰牌仔細(xì)看了看,確定是真,淡淡道:“西城兵馬司好大的官威,到我這領(lǐng)人來了。你奉誰的命?”
“中宮之命?!?p> 這四個字猶如驚雷在耳邊炸響,周應(yīng)秋眼中精光爆閃,冷聲道:“污蔑皇后是大罪?!?p> 周姓軍官卻不再回他話,轉(zhuǎn)身對著魏良卿說道:“侯爺,今天早晨禮部腰牌遺失一塊,卑職剛剛追回?!?p> 李天賜抬眼跟著向魏良卿看去,魏良卿此時顯然已經(jīng)酒全醒了,臉上青一塊紅一塊,臉色顯得十分精彩。面對周姓軍官的報告,魏良卿“哼”了一聲,并不答話。
“哈哈哈……”
屋內(nèi)的壓抑氣氛突然被周應(yīng)秋的笑聲打斷。
“我和大興周家同鄉(xiāng)同宗,原本就是一家人。周姑娘到我家中做客,沒想到還能引起如此多誤會。兵馬司難道擔(dān)心我這個老頭子強(qiáng)搶民女嗎?”
周姓軍官笑道:“老先生秉憲清正,人所共知。只是浮言可畏,周姑娘畢竟是王妃人選?!?p> 周應(yīng)秋道:“說的是。去把周姑娘送至門口?!?p> 他走上前來,一腳踢開仆人,親自扶起李天賜,笑瞇瞇道:“小兄弟,多有得罪,畢竟事關(guān)天潢,不得不謹(jǐn)慎從事?!?p> 李天賜膝蓋疼痛刺骨,此時看著周應(yīng)秋,恨不得一拳把他那張老白臉打爛。心中暗道:此仇不報非君子,早晚有一天我要踹回去。
周應(yīng)秋也不在意他的反應(yīng),姿態(tài)做足就行:“送周小姐回家?!?p> 周姓軍官道:“既然如此,大中丞,魏侯爺,卑職告退。”
……
李天賜緊緊跟在周姓軍官身后,只感覺他身形高大威武有力,帶給人一種濃厚的安全感,不由問道:“周大哥,你叫什么?”
周姓軍官腳步絲毫未停:“出門再說?!?p> 李天賜想起那周小六還在馬槽里綁著,被發(fā)現(xiàn)說不定又是一番事故,當(dāng)下閉口不言加速前進(jìn),直到邁出周府,內(nèi)心才略松了一口氣。
“周大哥?!?p>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兩人回頭一看,不是周家姑娘又是誰?
李天賜走到她面前,苦著臉道:“我剛才為了你差點被人打死,你卻只記得周大哥。”
那周姑娘臉上又是一紅,啐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看著李天賜面露委屈,又連忙道:“謝謝你啦,我都記著?!?p> “上馬!”周姓軍官牽著自己坐騎走了過來。
李天賜從來沒騎過馬,這馬又高又壯,比自己這副身體還高。卻見周姓軍官翻身上馬,再一手一個,拎起李天賜和周姑娘,直接放在了馬上。周姑娘在最前面,李天賜在中間,周姓軍官在后。
“駕!”
馬鞍本就不大,李天賜和周姑娘都夾在周姓軍官懷里,三個人幾乎緊緊貼在一塊。李天賜香玉在懷,感受到前面周姑娘身上的柔軟之處,鼻中聞著她淡淡的處子幽香,一時之間心猿意馬,感覺馬上又要有反應(yīng)了。
李天賜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周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時純。小子,你是什么人?家住在哪?”
李天賜心中暗暗腹誹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兒?表面上卻恭恭敬敬的說出了悅來客棧的位置。
周時純沉吟了一下,道:“我們先送周姑娘回家,她家遠(yuǎn)。”
這又是哪門子道理?李天賜心中又是一頓腹誹。
李天賜把臉正過來,前面周姑娘的長發(fā)迎風(fēng)飄揚,發(fā)絲捋在他的臉上,淡淡發(fā)香鉆進(jìn)鼻孔,癢癢的好舒服。李天賜注意到路邊行人異樣的目光,暗暗低下了頭,尋思這三人騎馬確實怪了點。他一低頭,突然發(fā)覺那周姑娘穿的裙子和來時不一樣了。在馬車中她的裙子又華麗又寬敞,此刻卻小了很多。
“你怎么換了一套裙子?”
聽到李天賜異樣的聲音,周姑娘大羞。她是被選妃的名義喊出門的,到了周府被幾個女官脫光了衣服仔細(xì)檢查了一番,這才換了一套衣服??蛇@種話怎么對一個異性說出口?
周姑娘低聲道:“今天真的謝謝你。”回想起剛才在大廳中魏侯爺逼自己喝毒酒的情景,心中不寒而栗。她小小年紀(jì),第一次體驗到人心的狠毒之處。是以這一聲謝謝說的情真意切。
李天賜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真誠,心中卻微微泛起一股酸意,道:“你是想嫁給信王?”
“唉……”
她話剛出口,還沒說完,就被身后周時純粗暴的打斷了:“小子,不該問的別問?!?p> 周姑娘吐了吐舌頭,壓粗了嗓子,也學(xué)著周時純的口氣問李天賜:“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天賜笑道:“我叫周不純。周大哥是時而純,時而不純,我是一直不純?!?p> 周姑娘奇道:“什么一直不純?”
話音剛落,就感到身后一陣火熱感襲來,再回想起下午兩人在馬車?yán)锏那榫?,以及李天賜一直看向自己的火辣眼神,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瞬間紅暈雙頰,直羞得耳根子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