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鐵城是什么樣子的，小赤佬？”喬詢問道。
“沒什么太稀奇的，甲鐵城是建立在鋼神尸首上的城池?！毙〕嗬薪忉尩溃俺浅氐淖罡咛幜⒅恢痪薮蟮念^顱，那是一張長著四目的臉?！句撋瘛康奈骞倥c人類并無太大的差異，只是他的臉不像是人類那樣過渡之間自然。那是真正被刀劍削成的臉，五官如同幾何積木的堆積。”
“鋼神這么強(qiáng)大，怎么會被人類所捕獲？”
“我也不清楚，人類是在兩百年前捕獲了【鋼神】，在他的身體里開鑿出了名為【原始鋼】的金屬，在他的心臟里挖出了名為【紅水銀】的血液，以此為基礎(chǔ)，人類一步躍入了【工業(yè)時代】。一百年前，人類通過研究【鋼神的右手】發(fā)現(xiàn)了一種叫做【勢】的力量，研制出了戰(zhàn)爭兵器【鋼神的右舵手】，于是，一直以來的【荒神論】便被終結(jié)了。對于人類來說，荒神再也不是無法戰(zhàn)勝的神明，他們也只是如同牲畜一般毫無智慧的野獸?！?p> “……”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那些荒獸對于人類而言已經(jīng)算不上神明了。在軍隊(duì)里那些傲慢的年輕人看來，那些長得十分可怕的怪物只是被人類圈養(yǎng)在水下的牲畜，不過是每隔一段時間，他們會駕駛戰(zhàn)爭兵器【鋼神的右舵手】進(jìn)行獵殺，就像在農(nóng)場里開著三個輪子的拖拉機(jī)收割稻谷那樣?！?p> “是嗎？”
即使如此，喬也并沒有過分輕看這些活在水底的生命，他時常想，作為生活在甲鐵城最底層甚至是外圍的邊緣人，他同這些被收割的荒獸并無什么太大的區(qū)別，至少這些巨大的生物還能在水底自由自在地游蕩。
“鉛灰天空下走來一只巨人，鋼鐵臂彎里工人捶打著鐵水的乳汁。”
喬閉上眼睛，任自己往水底墜去。這是他很小的時候在番外地的工人們唱的歌。那時是工業(yè)時代的高潮，上層政府鼓動群眾作為鋼鐵的兒女，都投入到熱烈轟動的新時代中去。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每天清晨醒來都能在窗外看到甲鐵城里又多豎起了幾根巨大的煙囪，整座城池都彌漫在濃濃的白煙里。那些從黑鐵工廠里走出的工人們穿著臟兮兮的夾克，一邊喝著烈酒一邊手舞足蹈，唱著這首叫做【鋼之國度】的歌。
“親愛的姑娘你何必在這窗前焦急的等待，你那年輕的情人正鑿開鋼神滾燙的胸膛，清晨梳妝時你將看到門外樹立的白色巨塔，那便是鋼鐵的國度里人類鍛造的奇跡。”
喬在水下睜開雙眼，望向那只懸垂于水下的巨人的手，那便是【鋼神的左手】。在工業(yè)革命高潮的那個年代，無數(shù)的工人涌向【鋼神的左手】內(nèi)部，他們將其稱為【人類的鋼鐵工廠】，在很長一段時間，人類工業(yè)革命所需要的大量鋼鐵都是從這里源源不斷送往甲鐵城各處的。
那些工人們在這只巨人手臂的隆起處，用黑色的油漆寫下了一個巨大的“鋼”字，那個字幾乎象征著整個時代的輝煌。
但如今那個字再也不如從前那樣壯觀了，它被斑斑銹跡掩蓋著，周圍長著不知名的水草。輝煌的日子已經(jīng)遠(yuǎn)去，如今的喬只是活在番外地的邊緣人，是只依靠撿拾碎肉謀生的黑鴉。
所有的黑鴉都是通過【鋼神的左手】來到水底的，它以前屹立在甲鐵城的最中央，多少工人們在注視著它的時候臉上都會流露出無比自豪的神情。但工業(yè)時代終究沒落了，那只巨人的手早已經(jīng)被工人們掏空，它現(xiàn)在懸垂于水下，被人類改造為瞭望水下荒獸的鐵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