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38年,宋仁宗景佑五年,柳永五十五歲
這一年,柳永順利的開始了自己的改官程序,因為在睦州、余杭、舟山、泗州任職期間,柳永政績還是可圈可點的,治下百姓對柳永也是贊賞有加,因此在吏部審核其政績履歷的時候,很順利的就通過了考核。接下來就是刑部審核柳永是否有犯罪前科,因此柳永此時就在汴京成等候朝廷審核的消息,這個時候又不免會作些詩詞,歌詠此時帝都繁華、太平盛世的景象。
《透碧霄》
月華邊。萬年芳樹起祥煙。帝居壯麗,皇家熙盛,寶運當(dāng)千。端門清晝,觚棱照日,雙闕中天。太平時、朝野多歡。遍錦街香陌,鈞天歌吹,閬苑神仙。昔觀光得意,狂游風(fēng)景,再睹更精妍。傍柳陰,尋花徑,空恁亸轡垂鞭。樂游雅戲,平康艷質(zhì),應(yīng)也依然。仗何人、多謝嬋娟。道宦途蹤跡,歌酒情懷,不似當(dāng)年。
回顧柳永過往生平,自18歲離家赴京科考至今,柳永科考無成績科研,經(jīng)?;燠E于煙花柳巷之中,除此之外便四處漂泊,期間倒沒有什么犯罪經(jīng)歷,最嚴(yán)重的也不過是被皇帝訓(xùn)斥了幾句,因此刑部審核也很順利的通過了。
后,便是在崇政殿面見宋仁宗,對于這次面圣對答的內(nèi)容沒有相關(guān)的歷史資料,但結(jié)果是柳永最后被擢升為著作郎,任西京靈臺令兼知永安縣事,從六品。按宋朝慣例,改官對時候,合格的一般會賜個京官,比較優(yōu)秀的才會超越京官,給了低階的朝官,而柳永此次被授予的“著作郎”屬于朝官的第二階,還是比較高的,因此柳永這次屬于是越級提拔。
介紹下這次柳永被委任的這個“西京靈臺令兼知永安縣事”的職位,這里的西京并不是西安,而是指的洛陽,而此處的靈臺的也不是指靈臺山,而是指宋代帝王陵墓的所在地,因此這一職位指的是掌管宋代帝王陵墓祭祀事情的職位,同時還兼管這永安縣,具體的工作內(nèi)容史書有記載:統(tǒng)領(lǐng)奉先軍,即在陵臺執(zhí)勤的一千禁衛(wèi)軍,他們護(hù)衛(wèi)陵區(qū),管理柏子戶種植諸陵所需柏樹,供給凡祭祀所需之物,清明與十月一日陪祭等。
之后,柳永赴洛陽上任,在主持今年的完清明節(jié)儀式后,時任許州出判的呂夷簡邀柳永巡視穎州,這位呂夷簡可不簡單,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因為在去年(景佑四年)與王曾發(fā)生爭執(zhí),后來兩個人均被罷相,不過后來很快呂夷簡再次升任宰相,因此柳永對于呂夷簡的邀請應(yīng)該是欣然接受的,當(dāng)然我們也不能完全從這種功利的角度去考慮,呂夷簡其政績、文采同樣出眾,因此與柳永也算是惺惺相惜。
在巡視潁州期間,從柳永做做的《如魚水》中也能夠看出柳永春風(fēng)得意的心情,
《如魚水》
輕靄浮空,亂峰倒影,瀲滟十里銀塘。繞岸垂楊。紅樓朱閣相望。芰荷香。雙雙戲、鸂鶒鴛鴦。乍雨過、蘭芷汀洲,望中依約似瀟湘。
風(fēng)淡淡,水茫茫。動一片晴光。畫舫相將。盈盈紅粉清商。紫薇郎。修禊飲、且樂仙鄉(xiāng)。更歸去,遍歷鑾坡鳳沼,此景也難忘。
在巡視穎州不久,兩個人又一同游覽了西湖美景,柳永主動為呂夷簡作《玉蝴蝶》,夸贊西湖美景、呂公瀟灑風(fēng)流,并暗示呂夷簡不久就將回到朝堂之上,得到皇帝的重用,其中奉承之意不言而喻。
《玉蝴蝶》
漸覺芳郊明媚,夜來膏雨,一灑塵埃。滿目淺桃深杏,露染風(fēng)裁。銀塘靜、魚鱗簟展,煙岫翠、龜甲屏開。殷晴雷,云中鼓吹,游遍蓬萊。
徘徊。集旟前后,三千珠履,十二金釵。雅俗熙熙,下車成宴盡春臺。好雍容、東山妓女,堪笑傲、北海尊罍。且追陪,鳳池歸去,那更重來。
這首詞上片描寫的事,春天里城郊鮮花芳草,一場春雨洗盡萬物塵埃,滿眼都是淺色的桃花和深色的杏花,露水把它們打濕,春風(fēng)替他們裁剪邊角。遙看水面的波紋就像卷著的竹席一樣慢慢展開,形成如魚鱗班的畫面。
不過對于這次柳永與呂夷簡的交情,后來又不免有小說加以杜撰,比如流傳甚廣的馮夢龍的《喻世明言》便記錄了這段故事:呂夷簡六十大壽的時候,差人拿著蜀錦、吳綾找柳永希望他能夠作詞一首,當(dāng)時柳永便做了一首《千秋歲》:“泰階平了,又見三臺耀。烽火靜,槍槍歸,朝堂耆碩輔,樽俎英雄表。福無艾,山河帶礪人難老。渭水當(dāng)年釣,晚應(yīng)飛熊兆;同一呂,今偏早。烏紗頭未白,笑把金樽倒?!眱?nèi)容自然是對呂夷簡的贊美之情,而在寫完這首詞之后,柳永感覺沒有完全表達(dá)出自己的意思,因此又做了另外一首詞《西江月》:“腹內(nèi)胎生異錦,筆端舌噴長江??v教片絹字難償,不屑與人稱量。我不求人富貴,人須求我文章。風(fēng)流才子占詞場,真是白衣卿相?!保?dāng)這首詞傳到呂夷簡那里的時候,呂夷簡看到“我不求人富貴,人須求我文章”這句便打不高興,說的好像自己求著柳永為自己作詞一樣,因此便懷恨在心,在之后參了柳永一本,導(dǎo)致柳永罷官浪跡于青樓之間。
其實我們從柳永的生平來看,這一故事肯定是杜撰的,另外根據(jù)當(dāng)時柳永的心境來講,縱然仕途有所起色,他也不至于對當(dāng)作宰相的呂夷簡說出“人須求我文章”這樣的不敬之言,另外里面的“真是白衣卿相”等幾句分別是從柳永其他詞里面搓成的,杜撰成分很明顯。
縱觀這一段時間柳永的為官生涯,雖然還沒有任什么大官,但正逐漸的朝著他期望的方向前進(jìn),現(xiàn)在已經(jīng)再西京任職,柳永也在不斷的找機(jī)會看是否可以回到汴京城為官,這樣自己的發(fā)展空間更大,而且也更方便與家人團(tuán)聚,同時也能夠再跟秦樓楚館當(dāng)中的那些紅顏知己們再續(xù)前緣,只是這樣的機(jī)會要看柳永能否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