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年了。
錦溪想著若是年少時認(rèn)識的那些朋友們看到現(xiàn)在的她,一定笑掉大牙!
她龍錦溪竟然不會打架了?
事實(shí)上,確實(shí)不擅長了!
碧水潭修身養(yǎng)性的日子的確過得太久,此刻喚出的霄云劍,卻也覺得不順手。
“霄云姑奶奶,您行行好,別添亂了!”
錦溪心里碎碎念,神兵利刃一般都有靈性,需要在戰(zhàn)斗中和主人不斷磨合,培養(yǎng)默契,戰(zhàn)斗力自動升級。
可,她跟霄云已經(jīng)四千年沒有并肩作戰(zhàn),著實(shí)委屈她太久了。
“四公主,就憑你這把劍?且不說這霄云劍是需要神力度化的,就算是人劍合一的霄云劍,在我眼里也是不值一提?!?p> 黑袍怪狂妄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大殿,驚起了寒枝上的老鴉。
“那便試試!”
輸人不輸陣!錦溪除了迎戰(zhàn),別無他法,哪怕拼著自己灰飛煙滅,也一定要護(hù)得承歡周全。
那是一份重諾!
錦溪自知與對方實(shí)力懸殊,要想贏,只能智??!
最好一擊即中!
“好,陪你玩玩!”
黑袍怪話音未落,凌厲的劍氣便撲面而來,這路數(shù),應(yīng)該是鳳族的赤羽劍法,所以,這個黑袍怪一定跟鳳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錦溪一步步后退,她只能守,連主動攻擊一步都難,她何時打過如此窩囊的架,簡直就是貓抓老鼠!她一邊防著劍氣,一邊盤算著怎么出奇制勝?
趁著黑袍怪得意之際,錦溪瞅準(zhǔn)時機(jī),迅速念出口訣,將霄云劍幻化出無數(shù)個劍圈環(huán)繞在周身,然后注入八成的神力。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種不要命的策略,黑袍怪明顯愣住了,六界之內(nèi),無論是神魔仙還是鬼怪妖,都很惜命,或者惜修為,好一招破釜沉舟!
“呵……”
黑袍怪一聲嗤笑,對于她的出其不意,一開始確實(shí)受了些沖擊,不過,若純拼修為,她還嫩了點(diǎn)!
或許黑袍怪并沒有真正把錦溪放在眼里,所以,他手底下的小嘍嘍們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在線圍觀……
錦溪修習(xí)的是水系法術(shù),而黑袍怪卻是火系法術(shù),自遠(yuǎn)古父神開天辟地,便是水火不容,所以他們之間的斗法,水火相沖,一方戰(zhàn)敗,便會落一個不死也殘的結(jié)局。
空蕩蕩的殿內(nèi),只有藍(lán)黃兩個光球互相壓制著,不知會僵持多久,錦溪看了一眼黑袍怪,他面色有些蒼白,應(yīng)該是因為剛剛的第一擊,是她三成的功力,沒有意外的話,最后她會贏!
可是有時候,命運(yùn)就是喜歡給你送一些意外!
“承歡!”
錦溪眼睜睜地看著黑袍怪猙獰地笑了一聲,拼著自己受傷,強(qiáng)行打開她的劍圈。然后,用出其不意的速度將承歡擄了過去,和那天早上一般,快得她反應(yīng)不過來。
她只來得及喊了承歡一聲,宛若杜鵑啼血,慌忙撤去所有神力,任由所有的反噬震得她喉嚨發(fā)甜。
只是一瞬間,錦溪覺得好疼好疼,疼到麻木,仿佛墜進(jìn)無邊的黑暗。
最后一絲清醒的意識,錦溪想著黑袍怪應(yīng)該也討不了任何好處,他打開劍圈,肯定也是重傷!
她看著黑袍怪的手下執(zhí)著長劍,向她走來,她忽然自嘲地笑了,或許根本走不出去的吧!
她真的等不到他了……
承歡。
血。
黑袍怪。
“不要,不要,”
黑袍怪一掌拍在承歡的心口,錦溪眼睜睜地看著血源源不斷地從承歡的嘴角溢出。
“歡兒!”
他躺在她的懷里,一動不動,無論怎么喚他,他都不應(yīng),錦溪仿佛失了魂,只能抓緊手里的他的衣服,一一遍一遍喚他的名字,從撕心裂肺到呢喃不語。
“溪兒,醒醒?!?p> 朦朧中,有人溫柔地呼喚,溪兒?是在叫她嗎?可記憶里從未有人叫過她溪兒,遠(yuǎn)處層林盡染,迷霧重重,她看不見他的身影,只有他的呼喚,遲遲無人回應(yīng)。
錦溪努力地往前走,想看一看,到底是誰?她努力睜開眼看清楚他的臉,可怎么也睜不開。
半世蹉跎,半世繁華。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鳳炎煊!花顏呢?不對,更重要的是,錦溪急急忙忙地起身,卻不想一個體力不支,重重地栽了下去。
“錦溪,你別激動,你傷得很重!”
鳳炎煊看著錦溪依舊蒼白的臉色,心里就愧疚到不行,若是自己再晚一刻,或許這天地之間再無龍族公主錦溪,亦或是再無鳳凰神君。他按住錦溪的肩膀,強(qiáng)迫她乖乖躺好。
“鳳炎煊,歡兒呢?”
錦溪看著鳳炎煊,眼睛里滿滿都是害怕,她一直盼著他來,他終究還是來了!
夢中的一切太過可怕,錦溪不敢想若是真的她該怎么辦?因此迫切想確認(rèn)又不敢確認(rèn),她的承歡,是否安然無恙?
“他不在這里,他……”
鳳炎煊欲言又止,他該怎么告訴錦溪,他終究是來遲了。
“他……他……”錦溪不知道怎么開口,夢中的場景,昏迷之前的情形,歷歷在目,她不敢問,“他還活著嗎?”
“他受了傷,我讓花顏和鸑鷟帶他回了棲霞山?!?p> 鳳炎煊看她心如死灰,不太敢告訴她事情,其實(shí)他到的時候,“不過,有青鸞在,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活著便好,”青鸞,她是知道的,鳳族的護(hù)法,也是鳳族的神醫(yī),“只是他那么小,我不放心……”
“錦溪~~”
鳳炎煊無奈地喊著她的名字,她難道感覺不出來她自己的身體有多差嗎?
“鳳炎煊,我們也回棲霞山好不好?”
錦溪望著鳳炎煊,乞求的意味明顯,眼眸濕漉漉的,讓人很不忍心拒絕。
“錦溪,承歡有花顏,有青鸞,還有鳳族所有的人照顧,你還不放心?”
鳳炎煊盡量放柔自己的聲音,可看著她倔強(qiáng)的眼神,還是忍不住嘆氣,“倒是你,不好好養(yǎng)著,將來禍害誰!”
“可是,”錦溪想想就后怕,或許她距離魂飛魄散,也僅僅只是一步之遙了,她多想親眼看著承歡安好。
“八月十五,你一定可以在龍宮看到承歡安然無恙,好不好?”
向來只會講道理的神君,突然也被迫哄人了,真是太難了,不過是她的話,再難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真的嗎?”
錦溪心里盤算了一下,距八月十五僅剩二十來天,既然鳳炎煊能夠保證那時候的承歡無礙,那想必病情不會太過嚴(yán)重。
“那好吧?!?p> 松了一口氣的錦溪,看著斜上方的鳳炎煊,他的手依舊撐在她的肩,他們倆靠的極近。
“要不要起來吃點(diǎn)東西?”
鳳炎煊看著錦溪臉色好像紅潤了些,想著她應(yīng)該可以坐起來。
“好?!?p> 失去神力的身體,虛得很!
錦溪被鳳炎煊半抱住才堪堪靠在枕上坐好,沒成想,她有一天能柔弱成這個樣子,太丟臉了!
“咳咳……咳……咳咳”
許是用了太多的力氣,鳳炎煊突然就劇烈地咳嗽起來,錦溪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shí)他的臉色并不好。
“你是不是受傷了?”
往日的神君,風(fēng)華絕代,而此刻的鳳炎煊,卻讓人心疼。
“無事,我去幫你端點(diǎn)吃的。”
說完,便走開了。
不過半刻鐘,房門被敲響,可進(jìn)來送粥和藥的,卻是客棧的內(nèi)掌柜。
“他呢?”
“您相公說有點(diǎn)事情,托我照顧夫人半日?!?p> 他怎么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