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現(xiàn)場，首先第一步的就是開箱驗尸。
梅赫迪已經(jīng)勸說卡文迪不要看那些惡心的東西了，不過卡文迪不知道為什么懷著一絲詭異的期待，他想要看看那些。
執(zhí)法隊在一番準(zhǔn)備后打開了箱子，里面的殘忍畫面暴露在除了刻意避開的梅赫迪在內(nèi)的全部人面前，即便是訓(xùn)練有素的執(zhí)法隊，現(xiàn)在心底也難免泛起了漣漪，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適讓他們?nèi)及櫰鹈碱^。
稍稍遠一點的卡文迪不能看清楚全貌，但也看到里面慘不忍睹的尸體，卡文迪難以想象的是亨利其實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頭，但更加遺憾于一位能雕刻出那般作品的藝術(shù)家居然如此悲慘的默默死去在了自己的家里。
但真正吸引卡文迪是另一樣?xùn)|西，亨利的尸體緊緊地保護著的一尊雕像。
那是怎樣絕望的表情，亨利至死都在完成這個嗎？他被鎖在小小的箱子里還沒有死去，還在雕刻這病態(tài)的雕像嗎？
卡文迪一瞬間看到了屬于亨利的人性之美，這是怎么樣的專一和頑強，他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才能雕刻出這樣的人像呢。
是的，亨利最后的作品不是他常常雕刻的魔鬼和怪物，而是一個四肢健全的成年人類。
他有著超越了性別的魅力，臉上的表情是超越了希望的絕望，是人類之美，是不可名狀，不可捉摸的神異。
“我能看看這個雕像嗎？”卡文迪突然出聲，嚇了執(zhí)法隊的幾個人一跳。
負(fù)責(zé)收斂的人說：“可以，但不要碰，我得先把他裝袋。”
卡文迪耐性的等待著，等到那雕像被套進透明的袋子里之后，他才得以更加細致的觀察這雕像。
四肢，頭部，身體的比例無一不符合人體的黃金比例，肌肉的質(zhì)感，含量，關(guān)節(jié)的凸起和凹陷，每一根手指的粗細長短，每一寸指甲的弧度，每一個細節(jié)，全部的能夠被直白的看出的東西，全部的都像是一份剛剛結(jié)束了考試的孩子們上交的完美答卷一樣，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展示出來。
他所雕刻是毫無疑問的人類。
卡文迪有些失落，他感到自己原本空著的地方更空了，他感到自己是完全的，空空的人了。
另一邊，執(zhí)法隊收斂了尸體和雕像，他們又發(fā)現(xiàn)了墊在箱子內(nèi)部周邊的大量的剪報，全部被那些調(diào)料和血液浸染的看不清楚字跡了。
“喂，你們兩個?！眻?zhí)法隊的人說：“不糾結(jié)你們?yōu)槭裁磁艿竭@里來了，就算判定你們是非法入室也沒工夫管你們兩個，你們來的時候有看到報紙之類的嗎？這里面的剪下來的報紙大概率還在屋子里。”
卡文迪怔怔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在梅赫迪眼神好使，腦子也夠用，他突然彎腰從地上的手稿里翻出一張被裁剪過的報紙，執(zhí)法隊也一下子明白了這人的意思，趕快都低頭找這些破破爛爛的報紙。
收集完這些東西，執(zhí)法隊說：“你們先回去吧，還是病號就不用到辦事處那么麻煩了，我們會去你家里做筆錄，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會去拜訪你們，希望你們配合調(diào)查。另外，這里到時候會封鎖一段時間，別再跑過來了?！?p> 梅赫迪見到卡文迪還愣著，強行推著他做到輪椅上，和執(zhí)法隊說了一聲就回到卡文迪的家里了。
艾斯不得不又裝出一副“我只是個聰明的大猩猩”的樣子。
“聽好了，今天起你的一日三餐我都會來幫你做，上廁所吃飯什么的醫(yī)生說都可以自己來，我就不喂你了，褲子你自己反正也能脫，情況好的話一個月就能拆繃帶，平常做什么都要注意肩膀就行了?！?p> 梅赫迪好多年沒這么照顧人了，上一次還是末吉姬妹子犯胃病的時候。
“嗯……你還有事兒吧，去忙吧，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笨ㄎ牡仙晕哪欠菡芯忂^來了。
梅赫迪沒多說什么，點點頭走開了。
家里只余下了卡文迪和艾斯，長期搭檔在一起讓他對于彼此的狀態(tài)都相當(dāng)?shù)氖煜?，艾斯的動物本能也很強烈，他清楚的知道卡文迪似乎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但他說不太清楚，這也許是某種好的轉(zhuǎn)變，但在艾斯看來，不管是什么樣的轉(zhuǎn)變，都遠遠不如原本的那個卡文迪要好。
“你看起來不太舒服?！?p> 艾斯實際上會腹語，但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都不會這么做，因為一只會腹語的大猩猩可沒有一只單純聰明不傷人的大猩猩容易被人接受。
不過現(xiàn)在艾斯很擔(dān)心卡文迪的狀態(tài)，他顧不得了。
卡文迪瞥了一眼艾斯，他突然來了靈感。
“回答我，什么能夠被稱之為人，我始終相信你是我認(rèn)識的人中最聰明的?！笨ㄎ牡蠘庮^槑腦的突然提問，還夾雜了一點兒小小的恭維，一般這意味著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哪兒怕是錯誤的也好，他希望得到和他一致的回答。
艾斯沉默了一會兒，敲擊了幾下地板，這不是任何暗號或者什么，他只是想要引起卡文迪的注意，之后他走到了卡文迪的書房，沒有關(guān)門。
“請恕我要用文字的方式告訴你，因為這其中我會提到的東西是我無法說出口的，我由衷的希望這些東西只有我知道，但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同樣樂意分享，只希望這不會太過于激烈，只希望這不會影響到你的休息?！?p> 艾斯接著要寫下第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