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雨遙強打起精神,想用力向上伸伸胳膊,無奈衣袖阻隔了她,讓她在一個彎曲的弧度里停下來,不能完成的動作像是一只無精打采的狗在你呼喚它來時裝作聽不懂人語,翻了翻眼皮,終究無動于衷,再往上抬一抬,她覺得布料就變了性質(zhì),反過來迫害起身,她索性放棄了這個動作,把一篇篇投遞來的稿子打開。
出版社言情編輯部門的辦公室里這時還處在安靜的狀態(tài)里,不遠處兩個辦公桌上,兩位女職員用故意壓低了的聲音說著話,這相對的安靜讓人的耳朵不自覺地去找尋聲音,本質(zhì)上說尖聲尖氣的聲音會使一切壓低的舉動顯出十分的無用,當耳朵自覺地去拒絕它們時,它們已經(jīng)敲響了耳朵的房門。
閆雨遙從她們的談話中了解到了最近很火熱的節(jié)目《乘風破浪的姐姐》,了解到節(jié)目中的紛爭。女人們愿意花很多時間去關(guān)注女人們,到底男人們也會這樣花這么多時間去關(guān)注男人嗎?觀看中的女人們非常喜歡甚至要抱著做研究的細致去看銀幕上女人們的性格、情商、智商,當然也去看脾氣,更喜歡去看失誤、出錯、淘汰、作、缺點等等。
兩個交談中的女人進行著一種無效的輸出,彼此在沒有說話前就達成了判斷的共識,甚至在網(wǎng)上搜到了相同的評價信息,說話只是為了說話,閆雨遙想:這就是語言的魅力呀。
當她從片刻的沉思中回過神來,她又聽到了她們關(guān)于電視劇的討論,她聽說有部《三十而已》即將要上映了。
閆雨遙陷入了一種恍惚之中,心里想著:為什么都沒有一個《乘風破浪的哥哥》,難道女人不該花更多的心思研究一下男人的性格,用最具挑剔的目光去看男人是如何造作的?《三十而已》想必是部講女人的電視劇,也許以后還會有《四十而已》,《五十而已》,也許到《七十而已》,《八十而已》電視劇中的女會和男人站在一起。
帶上耳機,不想被談話的內(nèi)容過多的攪擾,她把精力投入到正在審核的一篇稿子上,一篇老套的稿子,三行內(nèi)出現(xiàn)了歌曲《半糖主義》。SHE這個組合的歌,這都是十多年前的陳年老曲了,把它寫在這里,是多殘酷的事實,就像把一張年輕時的照片擺在面前,一雙明亮而沒有內(nèi)容的眼睛,空洞地從過往的歲月里看過來,四周沒有一個人識得它們,就讓它們這樣空洞地望過來。
情節(jié):女人的單位換新領(lǐng)導,原來竟然是同學,還暗戀過自己,于是一段情緣開啟。閆雨遙潦草地概括完故事,把它寫在小說地下面。
看完小說地閆雨遙又開始了思緒漫游:這種平庸的橋段往往忽視一個問題,一個人愛上一個人,多少會有點環(huán)境的幫助,人不依附于環(huán)境,環(huán)境不歸屬于人,但人卻與環(huán)境相互聯(lián)結(jié)在一起,生出特定的情境來。
關(guān)掉這篇故事的頁面,翻開來另一篇故事,鼠標點過去了,但閆雨遙的心卻依然停留在一篇故事里。如果女主人公在陽光下的側(cè)臉吸引了年少的他,那么為什么她在辦公室里埋頭工作頭發(fā)凌亂時還能吸引他?難道是她沒有變,亦或者是他的心沒有變?不變本身就是奇跡,當奇跡變成故事發(fā)生的前提,引導著故事發(fā)生,這種小說或許就不應(yīng)該叫言情小說,而該叫奇跡小說。
奇跡,發(fā)生概率微乎其微,如果這樣,她又何須在人生中期待奇跡呢?把人生托付給奇跡顯然比相信人生沒有奇跡更讓她沮喪。是的,還是看下一篇吧,閆雨遙又努力抓回自己的精力。
“嘟嘟嘟,嘟嘟嘟”,一通電話,她看看手機,抓著手機往外跑去,恰巧撞上了boss和陌生男子進來。
她慌忙點個頭,走到僻靜的走廊里接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