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婉拒了梁琴邀請她留宿的邀請，好不容易回了家，才一進門，又是那種空蕩蕩的感覺撲面而來。
文婉嘆了口氣，雙手在臉頰拍了兩下，告訴自己：“打起精神，除了男人，還有大好河山等著你去打拼！”
過了幾日，文婉竟一直都沒等到黃粱的電話，平時也就寥寥幾句報平安的短信，為此，文婉一直說服自己他剛過去還沒根基，肯定會很忙。
但是，眼見著過年也沒幾天了，文婉很想知道，這個年，他還會不會回來。
這幾日，半半還是被她帶著養(yǎng)在自己這邊，因為公司有了職業(yè)經理人，不用太過操心；而實驗室這邊，兩三個月前就開始研發(fā)的新款產品也在前兩天研制成功，現(xiàn)在正在走檢驗和包裝。
馬上要過年了，工作上該交代的交代過了，沒任務的也已經放假了，實驗室的工作人員甚至更早地放了假——她自己也有些失了工作的動力。所以這段時間她是真的閑，每天帶著半半走門串戶，蹭吃蹭喝，就連她媽都有些看不過眼她的狀態(tài)了。
她沒好意思打擾黃粱，李素芹卻是沒想這么多，老一輩的思想，過年團聚，哪怕回不來，出去這么些時間了，總歸是能抽空打個電話好好慰問一下家里吧。
有句話說得好：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沒跟文婉說，李素芹找個時間給黃粱打了電話。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已經沒地方去的文婉又來了父母家。學校早就放學了，她就算是天天來，也不怕麻煩他們了。
文婉在文永豐面前還是小公主般的待遇，但根據“遠香近臭”的定理，現(xiàn)在幾乎天天都能看到女兒出現(xiàn)在家里，李素芹從廚房洗了幾個梨子出來，看到“葛優(yōu)癱”攤在沙發(fā)山看電視的人，走到她面前時，膝蓋頂開她掛在沙發(fā)外的腳，開始說教：“女孩子坐沒坐相，你爸一糙老爺們也沒你這樣坐的，”放下果盤在她腳邊坐下，拍了一下她大腿，“起來！”
另一邊沙發(fā)莫名被刷存在感的文永豐抬眼看她們母女兩，見沒自己什么事，又低頭訓半半去了。半半已經長大不少，也更機靈了，訓練它握手、起臥等本領，正是文永豐正感興趣的事。
文婉對她媽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沒有靈魂地直起身，目光還是落在電視上面，就是不知道電視里面放的什么內容她聽進去多少。
李素芹問她：“晚上要不住這別回去了，回去你也是一個人。”
“噗嗤”，一箭插中她的心。
文婉還沒回答，李素芹又說：“明天除夕，早上買菜你可以幫忙提菜?！?p> “噗嗤”，又中一箭。
還沒完，李素芹接下來還自我感嘆了一句：“誒唷，可憐吶，一個人住外面，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噗嗤”，好的，文婉覺得她媽說的很對，她決定就地躺倒，提菜什么的再說，這個年賴在娘家不走了。呸，什么娘家，她還沒嫁人呢！
除夕，文永豐夫婦起了個大早，要趕早集買菜，晚上“十八大洋碗”的菜單昨天就已經列好了，早點買，新鮮。
還想賴床的文婉，被迫參與到這一家庭活動中來。許久沒有起那么早的文婉一臉懨懨，行尸走肉般被李素芹指揮的團團轉。
心疼女兒的文永豐湊到文婉身邊安慰：“打起精神，待會兒爸給你買鞭炮?！?p> 聽到“鞭炮”二字，起床氣散的差不多的文婉終于有了興致，往年都是她給孩子們過年買鞭炮，但已經很久沒人給她買鞭炮了。
即便已經到了成家的年齡，玩鞭炮總是過年的一件“大事”，沒有“噼里啪啦”的聲音，這個年就會覺得缺了點什么。
大孩子文婉立馬眉開眼笑地和她爸道謝，心里感慨：有爸的孩子像塊寶??！
今天的早集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擁擠，多年沒有感受這種氛圍的文婉當即表示她不想投入人海去人擠人，她負責在外面買鞭炮、對聯(lián)等紅色喜慶物。心思已經投入“戰(zhàn)場”的李素芹沒反對，揮手讓她去，自己則拉著文永豐扎進了人群。
文婉覺得，過年的幾天當中，年味最足的其實也就除夕的早上了，喧喧攘攘的市集人人臉上都掛著過年的喜氣；手里提著戰(zhàn)利品偶爾會碰到來買菜的熟人，就會停下來寒暄幾句，但這樣的早市，家家戶戶往往都是全家出動，一寒暄，就像兩隊人馬在對峙，但配合他們臉上的笑意，卻又顯得親和有溫度。
走馬觀花瞎晃悠了一圈，按著記憶中對父母的了解，他們應該是快出來了，就收了心，光顧了一家專賣聯(lián)對、福字的攤頭，看著喜歡的買了不少。
提著手里的大袋子，文婉先是向菜場門口搜尋了一圈，確定那兩人還沒出來，才嘆了口氣，把袋子換到另一只手，繼續(xù)走到另一個賣鞭炮的大攤子挑了起來。
把袋子放在自己兩腳間護著，騰出兩只手，熟門熟路地一手拿起“摔炮”，一手拿起“大地開花”，扯了一個大袋子就開始裝——無論過去多久，挑鞭炮這項技能還是深入“假小子文婉”的心的。
攤子上還有很多沒聽過名字的鞭炮，感興趣的文婉都拿了一點，正拿的起勁，兩手都提了菜的文永豐冒了出來，腦門上竟然沁出了一絲汗意，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喘：“婉婉，咱小區(qū)不讓放那些?！?p> 因為兩只手都沒得空，他只能努努嘴，點點下巴，指了幾樣文婉放在袋子里的大鞭炮。
東西放進去的時候沒覺得多珍惜，但現(xiàn)在要她拿出來，文婉卻有點舍不得了。
只是晚上放鞭炮肯定要到公共區(qū)域，到時候人多了孩子也多，確實有些危險，文婉只能依依不舍地放了回去。
這邊文婉還對著手里放回去的鞭炮心里慢慢告別，那頭等在人群外的李素芹已經扯著嗓門喊了起來：“老文，你們好了沒，快點！”
聽到催促，文永豐扭頭向后回復了一句“快了，快了”，文婉也加快速度把東西放好，把自己要的遞過去給老板結賬，兩人才擠出人群。
原來，不知什么時候這個攤子前已經圍了越來越多的孩子，家長們也是跟著孩子圍攏了過來，手里也都大包小包提著不少東西，擠出去時，不僅要顧著不踩到孩子，還要小心避過大人手上的菜袋子。
這個早上的趕集之行總算是落了幕，一家人就在這兵荒馬亂中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他們開了另一條路，途徑一家酒水飲料的店，文婉趕緊叫停了車，讓她爸去找位置把車停下，她自己向著那家店走去，下車前她還對父母說，吃年夜飯哪能沒有酒水飲料呢。
她們家都不是貪杯的，文婉便給文永豐買了瓶年份不錯的白酒，給她媽買了一瓶紅酒，琢磨著自己蹭上幾口就好，也就另買了一箱吉老王，主要是包裝紅火，不像可樂那些，這個老倆口也會喝上幾罐。
付錢時打眼看到一邊的小巷子里走出一家人，孩子興奮地扒拉著父親手里提著的袋子，摳出來一小包奧利餅，樂滋滋地遞到他媽媽手里讓她幫忙撕開。
文婉這才想起來，這條路后面還有個零食批發(fā)市場，自己之前光顧著傷春悲秋，竟然忘了零食！這哪里行。
付好錢，將自己買的東西指給停好車跟上來的文永豐，自己又急匆匆跑后面shopping去了。
一頭扎進零食的海洋，在這里，她不僅看到了現(xiàn)在孩子吃的零食，還有很多她小時候吃的，尤其是辣條，那可謂是小時候最搶手的一種了，便宜又好吃。
沒忍住多拿了兩包，想想等被李素芹發(fā)現(xiàn)這些辣條的場景，文婉甩甩頭：不管了，等她發(fā)現(xiàn)我已經買了。
這時，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音，文婉掏出來一看，估計是文永豐把飲料搬回了車上，李素芹得知她進了后面的零食賣場，特意發(fā)了短信來提醒她：什么吃的不要買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另外多幫我?guī)装捗贰?p> 文婉看著這條信息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撤出購物車里幾包辣條，不開心地嘀咕：“自己想吃話梅讓我買，還不讓我吃辣條?！?p> 不得不說，李素芹還是了解自己女兒的，這邊市場她也來過好幾回，知道里面大致有些什么，就特意發(fā)了信息來讓她禁口。果不其然，文婉確實看到辣條就挪不動道兒了。
終于購物完，隨隨便便算個價，兩個大袋子竟要兩百多，感覺有點貴。但想想若是去地大超市，可能還要更貴。自覺省了錢的文婉也就樂滋滋回車上去了。
回到家，一家人就各自忙活開了。李素芹去收拾買回來的菜，文永豐去貼對聯(lián)和紅字，但發(fā)現(xiàn)文婉忘了買膠水，文婉只能又跑了一趟小區(qū)便利店買了兩罐。
父女兩一個貼，一個看歪正，同層樓的住戶也正好出來貼對聯(lián)，看到他們就和文永豐寒暄上了。
文永豐一心二用，老貼不好對聯(lián)，在下面指揮的文婉急的直接讓她爸下來自己上去貼。
文永豐本來還說不用，但文婉不由分說就讓他退了下來，自己三下五除二就給貼好了，退開些看看沒歪，拍拍手，和鄰居打了聲招呼就回屋去了。
鄰居看文婉這一利索的動作，也是笑著和在門口收拾東西的文永豐說：“你們家文婉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利索啊，哈哈?！?p> 文永豐笑著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