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掛了電話，文婉不由再次感嘆，自己的記性是真的越來越差了。
剛感嘆完，她突然問黃粱：“對了，你剛剛問我什么？”
黃粱扯了扯嘴角，腦門掛下三條黑線：“沒什么。你這里走回去嗎？”
“嗯，這里放我下去就好了。”
“真的不用我送你過去嗎？”黃粱心里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文婉白了他一眼，一眼看穿他的意圖：“請不要參與到我們小姐妹的聚會中來，謝謝。”說完，摔上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黃粱從后視鏡看著文婉走得還算穩(wěn)當，也不和車輛、行人搶道，也就不再多管，打了左轉向燈起步離開。
剛剛他在車上問文婉的話，自己想想，總覺得那些資料得再去順一下，所以既然沒地方去，他便往顧城的事務所駛去。
日暮西垂，文婉和黃粱在下午都接到了梁琴的電話，讓他們晚上回去吃飯，另一件事就是，她和黃平錚決定把這些陳年往事給他們捋捋，順便該讓他們接手的，這會兒想起來了就都安排一下。
從顧城的事務所出來，梁琴的電話已經(jīng)催了幾個了，得知文婉已經(jīng)回了黃家，他謹慎地捏著手里不算薄的文件袋，坐上了回家的車。
客廳，文婉正在給梁琴和李素芹展示她下午買的小寶寶的東西，看到李素芹在場，黃粱便知他丈母娘和老丈人也不知道他們家的底細，莫名心里又有些慌。
好容易看到黃粱進門，梁琴趕忙招呼文婉：“走吧，該吃飯去了?！?p> 然后一行人從黃粱眼前飄過，只有李素芹還記得招呼他一下：“黃粱，趕緊洗洗手來吃飯了?！?p> “來了?！彼麘艘宦暎咽掷锏奈募鼤簳r擱在玄關的鞋柜上，換了鞋往里走，打算等回去的時候再把文件帶到自己家。
飯吃的很快，一陣閑聊過后，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吃飽，碗筷都交給孫春香收拾，他們轉移了陣地來到黃平錚的書房，文永豐和李素芹被安排在沙發(fā)上先坐一會兒，黃平錚和梁琴去了自己的房間拿東西。
本以為就是簡單的吃個飯，現(xiàn)在搞的這個陣勢，黃家夫妻明顯有事情要說，李素芹問小夫妻兩個：“這是有什么事要和我們商量？”
黃粱對李素芹笑笑：“媽，等一會兒吧，這事還是讓我爸媽親自告訴你們?！?p> 既然如此，李素芹也就不再多問，那兩人倒也很快就回來了書房。
拿著一些文件和一個大盒子，黃家夫妻把它們都攤在桌上，然后又大致講了一遍梁琴的故事，再將桌上這些資產一一說明，直把文永豐夫婦嚇得不會說話了。
“這，這……”文永豐和李素芹對視一眼，默契地往沙發(fā)后背靠了靠，像是要遠離這座“金山”；呼吸也放輕了，懷疑在是不是在做夢。
文婉大概能猜到自家父母的心理，開口打破這詭異的安靜：“爸媽，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這件的，我去看了黃爸送我的房子，咱家的身家確實不低?！?p> 黃平錚也開口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只不過我們不是要故意騙你們，也不是騙婚，只是我們自己都忘了這些事。嚴格說來，我自己也只是給梁家打工的。”
梁琴接著說：“是啊，要不是黃粱今天下午提起來，我都要忘了自己過去的生活了。但現(xiàn)在既然又被重新提起，我們也不得不面對，只希望你們能原諒我們沒有早點告訴你們?！?p> 李素芹還是有點恍惚，但聽她這樣說，還是出聲道：“原諒不原諒的倒不至于，就是這刺激有點大……”頓了頓，又繼續(xù)說，“是我們高攀了?！?p> 梁琴越過桌子，拉住李素芹的手：“說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早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我也不認為我們是豪門，就算是，那也一定有你們的一半！”
對于梁琴這話，李素芹不解，要說能分得一半，甚至是繼承家業(yè)，也是黃粱和文婉的份，和他們又有什么關系呢？
“我們剛搬到小區(qū)的時候，是你們倆對我們釋放了善意，生活中也處處關照我們。我和老黃都不是擅于生活的，是你們不嫌我們麻煩，一點點地教我們怎么做，也讓我們兩的家，真正有了家的味道?！?p> “這，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素芹都不好意思居這個功，“鄰里鄰居的，又住得近，那些都不值當你這么當回事的。”
“怎么不當回事！那個時候的我們是怎樣的一個心情搬到這邊，再者‘雪上加霜易，雪中送炭難’，你們這一送就是這么多年，我很感激?！?p> “我……”
黃粱看李素芹都局促地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主動站出來打破了這樣謝來謝去的尷尬，問他爸：“那爸，你們這會兒把我們都叫過來是有什么打算？”
有黃粱開了這個頭，黃平錚才得以說出自己的安排：“老文啊，我們雖然想感謝你們，但也不會強迫你們接受我們所謂的感謝，但還是希望你們聽一下?！?p> “我想送你們一套房子?！笨吹轿挠镭S想要開口拒絕，黃平錚搶在他之前解釋，“聽我說完！你們現(xiàn)在住的那個小區(qū)已經(jīng)很老了，政府這邊也有了拆遷的打算，如果你們不想白拿我們的房子，到時候有了拆遷款，你們可以付一半的錢?！?p> 梁琴趕忙補上一句：“是啊，更何況你們還把這么好的婉婉給我們當媳婦兒了，承擔一半的房錢真的不算什么，你們別拒絕?！?p> 黃平錚點頭，然后接著說房子的信息：“至于房子，看你們想住哪邊了。我在送文婉的那套房子旁邊留了一套房子，另外，我們在郊區(qū)也置辦了兩套別墅，一套是我們打算退休后去住的，另一套可以留給你們，咱們繼續(xù)做鄰居?！?p> 聽著這兩夫妻一唱一和，文永豐和李素芹都插不上話，現(xiàn)在直接甩出兩套房子讓他們選，兩個人是拒絕的話都不知從何說起，只一個勁兒道：“不用不用?！?p> 這時，黃粱又充當了其中的和事佬：“爸媽，你們別爭了，先聽聽我的建議。要我說，你們可以選郊區(qū)那套，房價會比城里的要低很多，且旁邊也有一些基礎設施，適合養(yǎng)老。至于新房那邊的房子，你們可以在婉婉生的時候搬過來住，也方便照顧婉婉，教我們這個新手爸媽?！?p> 聽到照顧自己，婉婉因懷孕而遲鈍許多的腦袋終于趕了趟兒，迷迷瞪瞪地舉手發(fā)言：“我！買房的錢我來付！”
幾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突然發(fā)聲的文婉身上，看她一臉迷糊還努力做出一副正經(jīng)的樣子，幾人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文婉不解，有什么好笑的？
被她這么一打岔，氣氛終于緩和許多，兩家都不再推推搡搡，還是決定等拆遷文件發(fā)下來了再說，只不過黃家兩夫妻堅持無論他們選哪套房子，他們一定會承擔一部分的錢。
接著，就是對家里其他財產和房產的分配，錢都還是先由黃平錚收著，公司事務打算移交給文婉，只不過文婉正懷著孕，交接的事情就往后再延延，讓黃粱先試著學學看有沒有經(jīng)商的能力。
對于把公司交給文婉這一決定，兩老的說辭是：黃粱還沒看出經(jīng)商的頭腦，但文婉自己的公司卻做得很好，這份梁家的家業(yè)，放到文婉手上才更讓他們放心，總歸他們夫妻是一體的，黃粱的也就是文婉的。
對此，文家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也就只能堅持文婉對于公司的角色，也會是黃平錚現(xiàn)在對于公司的角色。黃平錚猶豫一下后同意了。
黃家這邊哪怕是分財產也沒發(fā)生什么齟齬，但祁家這邊，就沒有這么好的氣氛了，整個家里都安靜地不行。
祁譽書推開書房的門，端著一杯水，手里捏著幾顆藥走向桌案前辦公的祁燁。
看到來人是祁燁，祁譽書露出一個笑，順從地從他手里接過水和要，沒有猶豫地吃下，然后讓他坐下陪自己一起辦公。
祁譽書也聽從了祁燁的話，沒有敷衍地幫自己父親出謀劃策，說出自己對公文的一些理解和建議，祁燁聽著，滿意地不住點頭。父子兩坐到很晚，直到處理完所有今天遺留的公務。
把滿意的父親送回他房間，看到他媽對他點了頭，祁譽書才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腳步很輕，甚至沒有驚醒走廊的聲控燈。
黑暗處，祁譽書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反倒在黑暗的襯托下更顯頹喪。
他搬回家住了，直接給了祁燁一個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他的禁錮，現(xiàn)在他卻心甘情愿地回來了這個家。
推開自己臥室的房門，房間的暖光一下子就打在他臉上，他妻子還開著燈在等他回來：“回來了，爸怎么樣，藥吃了嗎？”
祁譽書失了力氣般坐在床邊，聞言點頭，看到妻子關心的臉，俯身擁住她，把自己的腦袋埋在她頸窩，仿佛要從她身上汲取力量，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妻子沒有說話，也回擁著他，輕輕拍打著他的脊背。
好一會兒，背后才傳來祁譽書的聲音：“我直到現(xiàn)在都還反應不過來，爸什么時候就成了這樣，他怎么會得這個病，是不是被我氣得收了刺激，但我不知道。”
妻子安慰他：“會沒事的，你一直做的很好，而且現(xiàn)在爸也很穩(wěn)定不是嗎？”
真的沒事嗎？
其實他們都知道，祁燁的情況并沒有這么樂觀，也不知道是他掩飾地太好，還是他們這些家人太不上心，竟然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以至于現(xiàn)在都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更不知道現(xiàn)在才來彌補，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