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名黑衣大漢，應(yīng)該是刺客接連發(fā)動兩輪攻擊，發(fā)現(xiàn)雄鎮(zhèn)惡和宋缺點子太硬，留下十多具尸首后，迅速撤退消失在人群中。
他們撤退的時間把握的恰到好處，人剛一走，弘農(nóng)郡衙役就來了。
世道雖然不太平，但在京畿內(nèi)郡發(fā)生一次性死亡十多人的命案仍是非同小可。
弘農(nóng)郡守楊啼笑帶著二三十名衙役快馬趕到，先是將馬車圍困，接著驅(qū)散圍觀百姓，清理現(xiàn)場。
被誤傷的無辜之人有二十人之多，留下的十四具尸首沒有輕重傷，全部當(dāng)場斃命。
雄鎮(zhèn)惡和宋缺暗暗心驚，他們出手極有分寸，只傷不死，現(xiàn)在卻都變成了死人。
楊啼笑撥開衙役，一臉寒霜的掃視宋缺幾人，沉聲道：“本郡十余年來從未有過傷亡如此巨大的持械毆斗。來人！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收監(jiān)，等候?qū)徲嵃l(fā)落?！?p> 好大的官威！宋缺冷眼道：“你是弘農(nóng)郡守？”
楊啼笑傲然道：“正是！”
宋缺淡淡道：“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將我們收押……”
楊啼笑喝道：“放肆！本官難道需要你教我怎么斷案嗎？事實皆在眼前，你們當(dāng)眾械斗，致數(shù)十人傷亡，不將你們收監(jiān)，難不成好酒好肉的招待？還不動手！”最后一句對眾衙役說的。
雄鎮(zhèn)惡懶得和官府打交道，一臉漠然的任由宋缺越俎代庖。
鳳東籬雙手?jǐn)n在袖中，抬頭看天，一副是我何干的神情。
“慢著！”宋缺輕喝一聲，“大人就不問問車內(nèi)坐的是什么人？也不問問事情經(jīng)過情由？”
楊啼笑陰惻惻道：“無論什么人只要犯案都一視同仁，你們是什么人到了監(jiān)牢還怕不招嗎？”
宋缺冷笑道：“那地上躺著的又是什么人？”
楊啼笑掃了眼十多具排成一列的尸首，不耐煩道：“本官自會查探清楚，奉勸你們一句，莫要妄想推卸罪責(zé)。尚若真有什么隱情，本官也絕不會冤枉你們?！?p> 宋缺知道再說下去也是浪費口舌，“看來大人是鐵了心要將我們收監(jiān)了……”
楊啼笑怒道：“當(dāng)本官瞎嗎？事實俱在，莫要自討苦吃，拿人！”
宋缺悠悠道：“宋某勸也奉勸你一句，莫要自取其辱才是，”說時探手摸上刀柄，“宋某輕羽刀斬得了妖邪，也殺得了奸佞?！?p> 楊啼笑大驚失色，后退一步道：“你……你想造反嗎？”
宋缺失笑道：“你一個小小的郡守也值得我反？你真不知道車架內(nèi)坐的是寧晷皇室邀請到訪的薛濤薛大家？若非有人授意，你也敢你也配在這里抖官威？你可不瞎嗎？明明有人借機(jī)行兇，你不緝拿兇徒，反而煞有其事的在這里主持公道。老子沒興趣陪你玩了，你是閃開，還是要我殺將出去？”
楊啼笑臉色數(shù)變，陰晴不定，“你說車上坐的是從昊陽城來的薛濤薛大家？”你當(dāng)我不知道車?yán)锸撬筷魂栍腥藗髟捯冶珗?zhí)法，你又是誰？官威比我還大！娘的！不會踩到狗屎了吧？
畢竟是寧晷地界，宋缺也不想鬧得血流成河，他倒無所謂，事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薛濤一行就難做人了?！按笕讼⒄媸庆`通，滿城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驗證?！?p> 楊啼笑干咳一聲，腦子飛轉(zhuǎn)衡量個中利害得失。
鳳東籬和雄鎮(zhèn)惡像是兩尊泥菩薩，一直不發(fā)一言。
車內(nèi)的薛濤把外面兩人的對話他的清楚，此時曼聲道：“不知外面是哪位大人？薛濤自昊陽來，往塞外去，有你們官家的通行文牒，大人要看一看嗎？”
這聲音酥到骨子里，楊啼笑趕緊上前兩步，“原來真是薛大家路過本郡，某是弘農(nóng)郡守楊啼笑?！?p> “楊大人客氣了?！?p> 楊啼笑微微失神，一副為難臉色的道：“驚擾到薛大家，楊某非常過意不去，但……一下子死了十多人，傷了數(shù)十無辜，茲事體大，大理寺一旦過問起來，楊某可擔(dān)不起這天大的干系……”
薛濤問道：“那楊大人要薛濤怎么做呢？”
就等你這句話！“不知薛大家能否在弘農(nóng)稍作停留，待楊某查明此案，一來可洗脫你們的冤情，二來楊某向上頭也好有個交代?！?p> 是薛濤殺傷力驚人還是楊啼笑突然開竅？又或者是有其他的安排？總之和宋缺說得要動刀子的楊啼笑，到了薛濤這兒能好好說話了。
薛濤皺了皺眉。
楊啼笑又道：“還望薛大家體諒楊某的難處?！?p> 雄鎮(zhèn)惡一聲冷哼，“要是弘農(nóng)郡十天半個月查不出結(jié)果，是不是薛姑娘十天半個月都不能走了？”
楊啼笑道：“楊某保證最多耽擱薛大家三五天的功夫，定會查明真相?！?p> “不知郡守大人想要什么樣的真相？”一把悅耳的男聲在馬車后響起。
楊啼笑轉(zhuǎn)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年在三十許間的高大男子，青衫白馬，腰佩長刀。
宋缺和雄鎮(zhèn)惡同時望去，好一個器宇軒昂的偉男子！
“你是誰？”楊啼笑眼神閃爍。
那人上前兩步，白馬不用主人招呼，自覺跟在身后?！氨扇寺愤^此地，湊巧看到剛才發(fā)生的一幕，我可以替他們作證，是這群黑衣人尋釁滋事在前，他們迫不得已還擊而已?！?p> 楊啼笑臉上一沉，“你可知這件事非同小可，最好看清楚了、想好了再說。若是本官查明你信口雌黃，少不得脫去一層皮?！?p> 那人淡然笑道：“郡守大人一心替兇徒開脫，不知是何用意？”
楊啼笑心中一驚，嘴上喝道：“好膽！竟敢污蔑本官，來人，把這個居心不良的家伙鎖起來，帶回監(jiān)牢細(xì)細(xì)審問?！?p> 那人又上前兩步，輕輕拍了拍腰間長刀，“你可認(rèn)得此物？”
楊啼笑目光轉(zhuǎn)向他腰間，忽然臉色大變，“涼刀！”此刀較尋常刀更為狹長，黑柄黒鞘，最惹眼處是長約半尺的刀彩，紅金兩色，這可是西北雍涼邊軍制式刀“涼刀”獨有的標(biāo)識。
那人微笑頷首道：“還不算太瞎，鄙人獨孤相，不知道說話夠不夠分量？做不做得了證？”
獨孤相三個字一出，楊啼笑神情驟變，顫聲道：“你……你是雍州都護(hù)獨孤相？”
宋缺也是眼中暴起采芒，目光在獨孤相身上巡脧。
獨孤相淡笑道：“楊郡守覺得我能否替他們作證？”
楊啼笑立馬賠笑道：“果真是獨孤將軍，自然是能替他們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