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碗面吃完,慕容燕很不淑女的打了個飽嗝,有點難為情的側(cè)過臉去。
楊朝宗很想問問她還吃不吃?可惜兜里的銅板估計只夠付兩碗的錢了。
這妞在草原上應(yīng)該也是官二代富二代吧?到了中原只能餓肚子,獨立自理能力有點欠缺啊,這么好的料,雍州城這么多有錢人,隨隨便便輕輕松松也能把錢掙了吧?……呸!
楊朝宗鄙視自己,都是在內(nèi)教坊沾染的壞毛病,習(xí)慣以失足婦女的眼光來看待良家,不好!
慕容燕轉(zhuǎn)過頭來,“上次你們把珊瑚夫人送到哪里去了?”
楊朝宗暗想她問這話的意思,是真不知道自己身份還是試探?大將軍說伏放鷹和夜驚鴻曾經(jīng)潛入總管府,這妞和伏放鷹不是在一起的嗎?她也有份還是伏放鷹一個人干的?再說木珊瑚早就離開總管府離開雍州了,你們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吧?
他嘿嘿一笑道:“珊瑚夫人?你說在桃花源那個讓我們爭風(fēng)吃醋打起來的美娘子?原來她叫珊瑚夫人?我還以為她叫水如意了,聽說她是桃花源的頭牌呢?!?p> 慕容燕盯著楊朝宗的眼睛,緩緩道:“你說謊!”
楊朝宗不知哪里被他瞧出破綻來了,詫道:“我說的句句屬實啊?!?p> 慕容燕一字一字道:“如果你騙我,我會讓你死得非常痛苦!”這話倒不假。
楊朝宗咧嘴笑了笑,你在麻石鎮(zhèn)你都砍不死我,現(xiàn)在嘛只怕更做不到?!肮媚镌趺捶Q呼?”
慕容燕冷眼掃過來,“我叫慕容燕,你來雍州做什么?”
慕容燕?名字倒不錯。
“我家住雍州,自然是回家了。涼西的小娘子就那樣,再也不去了。慕容姑娘打哪兒來???”
慕容燕不耐煩道:“哪來這么多問題?我問你,你既然是雍州人,那對這里很熟悉咯?”
楊朝宗挺胸道:“那當(dāng)然!”
慕容燕接下來一句話差點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好!你先借我些金子,銀子也行,你上次咬我的事就一筆勾銷?!?p> 楊朝宗張大嘴巴。
慕容燕又道:“痛快一句話,借還是不借?”說完略一猶豫接著道:“如果你覺得虧了,等回到伏羅川我還你就是?!?p> 還真是一只來自草原迷途的燕子啊!看她佩刀和身手,說話的語氣,又和吐谷渾雄主慕天機私生子伏放鷹攪在一起,這妞來歷恐大不簡單。開口就是金子,果然是只江湖經(jīng)驗比自己還少的金燕子。
雖說慕容燕在麻石鎮(zhèn)和伏放鷹殺了威遠(yuǎn)貨棧十幾口人,楊朝宗對她卻沒有多少惡感。
這就是伏放鷹的不對了!一個大老爺們,怎么能把姑娘家一個人丟下,還不下點金子銀子?
“伏放鷹那小子太不厚道了,他沒有把金袋子留給你嗎?我平生最恨這種不識趣的家伙了。你等會兒,我先把面錢結(jié)了?!?p> 慕容燕等著,臉色好看了許多。
楊朝宗結(jié)完賬,只剩下兩個銅板了,拿在手上扔著玩,另一只手把空空如也的錢袋子來回纏在手指上。
慕容燕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楊朝宗也不坐下,臉上淌著很有誠意的笑容,“你剛才說什么來著?哦,借錢……咱倆雖然不是很熟,我呢助人為樂之本,非常愿意借你,可是……”
慕容燕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面無表情道:“不借就算了?!?p> 楊朝宗暗笑身上一個銅板都欠奉,還這么大脾氣,真不愧是草原上的金燕子。“不是我不借,是我身上確實沒有了。你住哪兒?”
多費了幾句口舌,才讓慕容燕相信他身上真沒有,別說金子,銅板都只剩下兩個。
然后她就帶著楊朝宗回到這些日子她住的地方——漢陽客棧,客棧四十來歲的老板一見到慕容燕就迎了上來,不是迎接她,是伸手?jǐn)r下她。
“我說姑奶奶的,你都欠了小半個月的房錢了,今天要是再沒有錢,我可就要報官了。你的包袱內(nèi)人給你收好了,就在這兒,有錢您就接著住,沒錢就趕緊走吧。小店小本買賣還得養(yǎng)家糊口呢。我也不報官了,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啊都不容易?!?p> 以慕容燕的大小姐脾氣居然沒有發(fā)作,居然欠了半個月的房錢,到今天才被人趕走,楊朝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店家……老板怎么稱呼?”
客棧老板看了一眼楊朝宗,一表人才,說話還帶著點雍涼口音,沒準(zhǔn)是這姑娘的朋友,來替她結(jié)賬的?!氨扇诵罩?,公子是這位姑娘的朋友?”
雍州總管府就在眼前。
大總管楊觀魚上下仔細(xì)打量著楊朝宗,神情微動,想不到這才大半年功夫,楊朝宗武道既然進(jìn)境如此之快?!按髮④娬f時我還不信,果然變了許多,少主先收拾一下,大將軍在前廳見客?!?p> 楊朝宗剛才離開漢陽客棧時,把小蠻腰押在那里,這才讓客棧老板放慕容燕回房。走時他告訴慕容燕,自己回家取銀子去,讓她在客棧等著。
他和楊觀魚簡單交代一番,“楊叔不必親自跑一趟,找個下人去就行,也不要泄露總管府的身份?!痹僬埶頊?zhǔn)備二百兩銀子一并交給客棧老板,由他轉(zhuǎn)交給慕容燕,順便把小蠻腰牽回來。
楊觀魚半句沒有多問,馬上吩咐下去。
晚膳時,楊霸淵交了辛擊水和楊觀魚陪他們父子一起小酌了幾杯。從楊霸淵口中知道鸞驚濤去了臨洮郡,太史屠則去了翠峰山。
鳳儀書院連失兩位大先生,雖然遺骸遠(yuǎn)葬在涼西大青山,鳳儀書院還是為他們設(shè)了靈堂,供人祭奠叩拜。太史屠借此機會出去走走轉(zhuǎn)轉(zhuǎn)。
辛擊水老臉之上滿是欣慰,想當(dāng)初自己斷言這小子錯過習(xí)武最佳時機,難有大成?,F(xiàn)在看來他是有了不凡的際遇。
從邊軍回到大將軍府,楊朝宗大有感慨,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曹破敗他們此時已經(jīng)歸營,明天又將繼續(xù)出勤、練兵、巡視,周而復(fù)始??瓷先タ鄲灍o聊枯燥無味,可如果沒有他們,沒有雍涼八萬邊軍,雍州甚或昊陽還有這份平和安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