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便是獵月祭了,晚上,穆深坐在床塌上絲毫沒有就寢的意思,對于那位冷冽上神的攔制中傷她耿耿于懷。
最令她難以平復的是那些被當作玩物的族人們!他們!她已經(jīng)親眼看見過一次死亡了,她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了!
她想起了那時候,狼人一族獨占了一片青郁森林,自由瀟灑地馳騁在叢林里,是多么自由!
以往她總會變作獸形,在林間歡快地奔走。潔凈的雪白之色,她的額間有一撮紅毛,分外鮮明。
而那個絕美少年還生活在這片樹林子的時候,他們總會歡快地在林間,山山水水中穿梭。
她有時喜歡變回人形,俏生生的模樣,充滿了靈氣,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鈴鈴的笑聲天真爛熳。少年總會說她笑得好看。
她害怕圓月之夜,可她又喜歡那皓潔的圓月。月圓夜,她不得不變成失去理性認知的雪狼,在月下長嚎,然而她決不會傷害一直陪著她的那個少年。
很久之后,那個少年不聲不響地消失了,她知道為什么,她陪伴著他許久,也看著他漸漸變成孤獨一人,后來他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在這世上,御堯是她唯一的寄托了!而那個有著和御堯一樣眸色的少女,是不是御塵呢?若她是,那御堯又會在哪兒?
她知道,御堯最緊張、最在乎的,是御塵!
安靜的夜,御塵同樣坐在椅子上發(fā)呆,沐衡卿早已香甜地入眠,御塵看著床上鮮活的人,想著以后種種,也許有坦白,有分享,但必然會有分離。
“無能為力的只能放棄!”
御塵默念著穆滄穹的信中內容,只感到心酸,她褪下華麗的外衣,換上了黑臉小子的衣服,她披上斗篷,臉頰易化,隱去淡藍的異眸。
“離獵月祭還有一天!我若就這樣坐著,便真是只能放棄他們了!”
“你要做什么?”一縷青煙飄來,桃灼忙制止御塵,她抓著御塵的斗篷,把即將要開門而出的御塵拉了回來,“這里是天宮,即使你的速度再快,畢竟是敵人的地盤!你是想重蹈棘煙之國的覆轍嗎?”
御塵回頭看了她一眼,拉回斗篷,“你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不必再參與任何有關于我或者天界的事情!”
桃灼白了她一眼,不過變成黑臉小子模樣的御塵格外俊美,桃灼雖然氣憤御塵的話卻又為之男人的外表而癡迷。她兩眼漸漸迷醉了,腦海里回想著那個淡藍眸子的少年,那完美無缺的臉,可望而不可即,御塵也及不上他的一半…
“桃灼?”御塵挑了挑眉,伸出手在桃灼眼前打了個響指。
“不行!不行!不行!”桃灼給自己賞了記耳光,她看著御塵驚訝異樣的目光尷尬窘迫,她咧咧地笑著,有些傻氣,下一秒,她又清醒地找回現(xiàn)實,又拉住了御塵的斗篷。
“行了!”御塵猛地抽回斗篷,怒斥了一聲,差點兒把沐衡卿吵醒了?!拔抑皇浅鋈ヌ教?!”
“那你嘴里說什么什么不通就這樣坐著什么的!”桃灼鄙夷地雙手抱著胸,見御塵晃著手里的結魄珠,無奈,只要鉆了回去,她一面變回青煙鉆入珠內,一面嘴里又咕噥著嫌棄著。
為了防止沐衡卿突然醒來,御塵用情音笛給她吹了一曲,便迅速地閃影在天宮之中。
被挑選出來的狼人們被安置在天宮獵場的牢籠中,由天兵天將日夜看守著。御塵在遠處悄悄地觀察著,卻發(fā)現(xiàn)穆深也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了附近。
她就知道,穆深是不會放過一絲機會的!畢竟,狼族才是穆深真正的家人!同類!
御塵暗中細察著,一面提防著天兵天將,一面又為穆深的處境安危而操著心。如今暗夜,她竟又瞧見了朝獵場而來的唐俊棠!
那個浪蕩子又來這做什么?御塵心生奇怪,確實是唐俊棠無疑!
“月深公主?”俊棠跟上了穆深,安靜地黑夜中,輕輕地一聲喚足以將對方結實地嚇上一跳。
穆深嚇得急轉過了身,差點兒叫出聲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閃閃爍爍的,安靜的夜里,吵鬧的大概都是她的心跳聲了?!翱】 √耐鯛敚 ?p> “我們雖非凡人,不需要吃不需要睡,不過自從習了凡人的生活,這天界與凡間倒是挺相似的了!”俊棠笑著,笑得俊邪,“月深公主若是睡不著,可上我的晨暄殿坐坐聊聊。”
俊棠的盛請令涉世未深的穆深難以抗拒,不知是因為那株玫瑰,還是擺放在門前的雪滴花,或許是那個似曾相識的眼神…她毫不猶豫地欣然答應了。
遠處,御塵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么,卻讀到了俊棠的殷勤和穆深的嬌羞。御塵瞥了一眼牢籠里的狼人們,猶豫了片刻,“人各有命!好自為之吧!”御塵一狠心,轉身就走,跟上了俊棠和穆深的身后。
一路上,穆深與俊棠有說有笑的,盡管穆深內斂,卻能看出她的喜悅。她怕是因為這身邊的魅力男子的“盅惑”而忘記了此行的目的了吧!
御塵看著她隨俊棠進了晨暄宮,她退了幾步,悄然飛上了屋頂,她小心翼翼地在那光滑琉璃瓦行走著。
瓦面太滑,她走得有些踉踉蹌蹌,一個打滑,她摔了下去,幸好斗篷掛住了一旁大樹的樹梢,不然就不得而知了…
御塵解開斗篷跳下了樹,她站在樹上望著掛在樹上的斗篷氣得跺了跺腳。她環(huán)顧四周,撫平了土地上的腳印,匆忙飛上樹,將斗篷取了下來便急急撤去。干凈的土地上,沒有絲毫痕跡,卻落了一地的碧綠葉子。
回到客居,御塵馬上換好衣服,褪去裝束,她倒了一杯茶,她不明白,唐俊棠邀穆深進他的宮殿究竟做什么!那浪蕩子風流慣了,難道真染上了惡習?
晨暄殿內,俊棠為穆深準備了一壺清酒,清淡香甜,“嘗嘗!”他為她滿了一杯,“這可是我藏得好酒!黑夜是最令人發(fā)酵的時刻,它越濃,味道便越醇厚?!?p> “我…”穆深拿起杯子,杯中清酒的香氣不由她拒絕,她一飲而盡,臉上多了幾分酸澀。
唐俊棠看著穆深,眼里泛起了絲絲同情。很快,冷漠將那份同情取而代之了。
夜,確實讓人難以抗拒。它越深,囤積得便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