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路,御塵輕巧地躍在那大小一一又歪歪斜斜的石階上,她思索著那個月昭以及她記憶中的故事。
對面,一位優(yōu)雅的粉衣女子正邁著蓮步上山來,她手里挎著花籃,里面裝滿了粉粉嬌嫩的花瓣,她走動時,時不時地會顛落些花瓣,花瓣捊過她的廣袖飛落在她身后,很是好看。
“哎呦…”
“對不起!你沒事吧?!?p> 御塵太過專注,正好與那優(yōu)雅女子撞了個正著,那女子跌落在地,籃里的花瓣散落了一地。
御塵彎下腰拾起花籃,沒想到那花瓣底下還埋藏著兩株鮮紅如血的曼珠沙華,御塵拿起其中一只,瞧了許久。
“花開不見葉,出葉不見花,花葉兩不相見?!?p> 那優(yōu)雅的女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伸手拿過花籃和御塵手中的曼珠沙華,然后露出一抹澀然的笑,“這是曼珠沙華,黃泉之花,也叫作彼岸花,是我在來時,山腳下拆的。倒不曾見過,此花竟會開在人間,而且是焃湫山腳?!?p> “彼岸花?!庇鶋m喃喃念著。
“姑娘好生美麗,有此容貌的,這天底下屈指可數(shù)?!蹦莾?yōu)雅女子又換了一副平和的笑容。
御塵微微一笑,眼前的女子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不過這女子直了了的眼神盯得十分不舒服。她好像在壓抑些什么?瞧久了,她臉上平和的笑容也變得刻然了。
“這位姑娘!你沒事吧?”御塵看著散了一地的花瓣,詢問著。
“無礙?!迸右琅f笑得平和,她從籃中取出一株血紅的曼珠沙華遞給御塵,笑盈盈地說著,“我們這也算是不撞不相識了!贈一株曼珠沙華于你,就當(dāng)個留念吧?!?p> “那…多謝!”御塵接過血紅的曼珠沙華,黃泉之花,多多少少帶著些死亡的氣息,御塵聞到了。她澄澈的眼睛掃過那女子,是仙人!“姑娘,如何稱呼?”
“歌樾!”
“御塵!”御塵道,“不過…你非浮城之人,我也不曾見到過你。”
“噢,是這樣的!”歌樾笑容依舊,“聽聞焃湫山靈草甚多,近日我才來此采摘。我摘靈草是為了制成藥去救助人界那些疾病纏人的窮苦人類。我是個仙人,游歷人界見到了那些可憐的人兒,便產(chǎn)生了憐憫之心,于是想著該為他們做些什么?!?p> “歌樾姑娘好善心?!庇鶋m點點頭,側(cè)身為歌樾讓了一條道出來,“那不與姑娘叨嘮了,請!”
“有禮了!”
歌樾優(yōu)雅地點了點頭,挎著她的籃子往山上走去。
御塵打量著那越覺熟悉的背影,眼前恍惚浮現(xiàn)一幕歌樾在她面前倒下了的畫面。御塵猛地搖了搖頭,瞥見手中的彼岸花。
她不禁喃喃自語,“開在山腳下的曼珠沙華?黃泉之花怎會開在焃湫山呢?”御塵疑慮,便想著一探究竟。
“啊!”
杉葉看著御塵嚴肅地模樣,舉著一株妖艷之花,出其認真地想著事情,嘴巴里還念叨著什么什么的花?
杉葉湊上前去,只見御塵一個大轉(zhuǎn)身,他可生生地被她突如其來的尖叫給驚到了?!鞍ミ稀恪恪瓏標牢伊耍 ?p> 杉葉捂著亂躥地心臟,緩了一會兒,他一把抓起御塵的胳膊朝山上走去,“我說小御塵!在沒有師父的允許下,不可擅自離開焃湫山!”
“我這不是在焃湫山嘛!再說了,你就當(dāng)沒看見我嘛!”御塵哼了一聲,挪開了杉葉的手,朝山腳下奔馳而去。
“小御塵!御塵!御塵”看著一溜煙便沒了蹤影的御塵,杉葉氣得急跳腳。
焃湫山腳,涼亭周圍,一片鮮紅如血的曼珠沙華盛開在那里,分外妖異。
“云禹!求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幫幫我!這一次,我絕不對再逃了!絕對不會!”
深夜,御塵透過門縫,看見月昭正在云禹的房門前哀求,她從身后緊緊地抱住了云禹的腰。
云禹松開月昭的手,轉(zhuǎn)過身來,淡淡地說道,“你不已重回仙班了嗎?明日,便下山去吧…”
“不!”月昭土黃色的眼里行下兩排淚,她解下了掛在腰間的銀鈴鐺,那個鈴鐺脫離月昭的腰間時同時也帶走了月昭身上所有的仙氣。
她是魔!邪魔的氣息很快便從她身上散發(fā)而出。
“云禹!除了你,我便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帶給我安全感的人了…除了你,我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月光下的月昭臉上掛著兩行鮮紅的血淚,門后的御塵瞧得真切。
云禹心軟了,他在猶豫,直至月昭暈倒在他的懷里,那一刻御塵便知道,云禹一定會將那個女人留在啻鄢宗。
御塵看著云禹抱起月昭進了屋,而她的心里卻有些失落,她關(guān)上門,不再去探看外面發(fā)生了些什么。
深夜的浮城依如往常那般安靜,湫瀲走在浮城之中,卻見幾道黑色的影子在城中流躥,來者無時不刻都散發(fā)著混沌的邪氣。
湫瀲躲在巷角,看著那些黑影集在一處,不知在討論些什么。
“浮城之上有師父筑得結(jié)界,為何會有魔物留入?”湫瀲心中奇怪,但又不敢輕舉妄動,他暗暗觀察著,只見那些黑影中間之物竟是一匹巨狼!那匹巨狼像人一樣站立著,月光下,那猙獰的面目讓人悚然。
“狼人族?”湫瀲大驚。
湫瀲一動不動地藏在巷子里不知多久,久到他的身體逐漸僵硬、麻木,久到黎明到來,那群黑暗之物消失在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下。
湫瀲跌坐在地上,緩和了許久,才慢慢地活動起來,他扶著墻走了幾步,緩緩慢慢,越走越快,直到他狂奔而起,馳向焃湫山巔。
焃湫山巔,云禹正閉關(guān)為月昭療著眼傷,御塵郁悶地一個在小溪邊擺弄著棋盤,一臉不爽的樣子。
湫瀲火急火燎地趕到這里時,只看見御塵一個人在外頭,“師父呢?”
“閉關(guān)!”御塵沒怎么搭理他。
“我有要事找他!”湫瀲想著如何避及御塵澄澈的的眼睛,卻見她一臉不高興地對他愛搭不理?!靶熓?!攸關(guān)性命!”
御塵抬起頭來,她瞇了瞇眼睛,一眨眼功夫便來到了湫瀲身邊,她拍了拍湫瀲的衣服,竟撣下來一片黑色的灰塵,那些黑塵落地化作黑煙散在空氣中?!澳恼磥淼男皻?!”
“這…”湫瀲遲疑了片刻,見御塵盯著自己,正等著答案,躊躇之下,他只好將昨夜發(fā)生的事情向御塵大概地描述了一遍?!皫煾负螘r出關(guān)?”湫瀲迫切問。
“誰知道!你等著!”御塵一臉嫌棄地回了屋,眨眼功夫,她又出現(xiàn)在了湫瀲身邊。
“你…”湫瀲看著一身男兒扮相的御塵,那身男裝不就是上次給她的啻鄢宗弟子的衣裳嘛!“你這是作什么?”
御塵隱去特殊的眸色和發(fā)色,然后帶上了半面具,“你師父沒空理會俗事!你隨我下山去,我和杉葉說一聲,等你師父出關(guān)的時候再通知他。”
“這…”湫瀲糾結(jié),他朝云禹的屋子望去,發(fā)愣之時,卻被御塵一把拽著下了山。
他一臉迷茫地看著御塵的后腦勺,想著,她在與師父斗氣?還是師父惹她了?或者她惹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