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復(fù)合了
鹿念跟任媛媛唐嬌嬌回了教室,直到打了午休玲江行他們都沒有回來。
任媛媛看著手機唉聲嘆氣,鹿念好奇的看著她,用眼神詢問。
“大佬帶著聞婷出去浪了,據(jù)說要帶她去兜風(fēng)?!?p> 鹿念詫異,她倒不是覺得江行帶人出去兜風(fēng)令人驚訝,而是對任媛媛這幅失戀的模樣有些訝然,她猶豫兩秒,壓低聲音,“你不會……真的喜歡江行吧?”
任媛媛瞬間彈了起來,急眼:“不是!真的不是!我怎么可能喜歡……”
她聲音有點大,周圍有人看了過來。鹿念沒想到她這么大反應(yīng),連忙拉著她的手,沖她眨眨眼,安撫道:“好好好,是我胡說是我胡說,別著急別著急?!?p> 任媛媛悶悶坐回去,還是不開心。
鹿念好笑:“你也想出去兜風(fēng)?”
任媛媛直接趴在桌子上,用鹿念聽不到的聲音念念有詞:“我磕的CP BE了,我好難受……心痛……還被打了臉……嗚……”
鹿念湊近,“?。渴裁矗俊?p> 任媛媛沒好氣的沖她嘆了口氣,揪自己頭發(fā):“沒事啦。我就是鉆了牛角尖,馬上就好了?!?p> 鹿念看她這幅小孩子做派,笑得不行,“好好好?!?p> 當(dāng)天下午江行一直沒回來,帶著裴舒白跟傅寧也沒回來,不過晚自習(xí)前,鹿念書桌上莫名多了一杯奶茶。
和昨天一樣的口味。
···
鹿念下了晚自習(xí)一進門就被鹿蝶那靈魂歌聲震驚了。
她看著躺在沙發(fā)上邊看綜藝邊喝汽水的鹿蝶,心里有預(yù)感:“發(fā)生什么好事了?”
鹿蝶起身幫她拿進來書包,又親自喂給她一顆櫻桃,笑容滿面:“嘿嘿,我們組長被裁了!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我看他還怎么找我茬?!?p> 鹿念沒她這么沒心沒肺,有點擔(dān)心:“你們部走了幾個人,要不你也做點準備,到時候失業(yè)下崗了還好找下一春?!?p> 鹿蝶:“……”
“臭丫頭你怎么說話呢,你姐姐我能耐大著呢,而且換了新總裁以后我們公司風(fēng)氣一新,我還挺喜歡公司現(xiàn)在這樣的。喏,那邊,今天公司發(fā)的牛奶我?guī)Щ貋砹?,你以后一天喝一瓶,看看還能不能長個兒?!?p> 鹿念走過去,一項純牛奶,她點點頭:“可以,你一瓶我一瓶,差不多兩個星期就能喝完?!?p> “我不喝啊?!甭沟B忙阻止。
鹿念笑的溫和:“不行,一人一天一瓶,總共24瓶,誰都不許少喝。”
鹿家姐妹都不愛喝純牛奶,打小父母只要買了牛奶兩個人都是不情不愿的喝,后來父母去世了,兩個人某種意義上的剩下了一筆營養(yǎng)費。
鹿蝶癟嘴,“隨你吧?!彼种噶酥覆鑾咨系膸讉€袋子,“給你買的衣服,去試試?!?p> 秋天來了,等下場雨天氣就要寒,鹿念因為學(xué)校要求穿校服所以平日里用不著買新衣服,但是鹿蝶覺得沒有新衣服的季節(jié)是不完整的,每次到換季一定要買幾套衣服象征性的歡迎一下接下來的時節(jié),儀式感很強。
鹿念從袋子里拿出衣服,一條純白色的棉布裙,裙邊繡著清新的小雛菊,還有一件短款的米色V領(lǐng)毛衣和寬松的九分淺色牛仔褲。
可以說三個是不同的風(fēng)格,鹿念和鹿蝶在買衣服上的眼光基本一致,她看了看挺喜歡的,但是還是忍不住問道:“可我什么時候穿呢?”毛衣還好說,天冷了往里面一套完事,那裙子和牛仔褲怎么辦?
她在學(xué)校又不能穿。
鹿蝶只管買不管售后,非常無良的說:“那你別穿校服了唄,扣個一兩分又沒事?!?p> 鹿念:“……”
她默默看了眼姐姐,慢吞吞“哦”了一聲,回臥室了。
··
這兩天天氣預(yù)報說有雨,鹿念老早就把雨傘放在了玄關(guān),提醒鹿蝶記得拿。
今天一早起來天空就細細的飄著小雨,小雨朦朧,整個A市都被渲染了一層柔和的光影。
鹿念撐著傘等在站牌下,任媛媛父母肯定會送她上學(xué),所以今天她自己一個人等車。
鹿念很討厭下雨天,她沒有強烈的喜惡,但是唯獨討厭下雨。
鹿家夫婦就是在下雨天出的事。
那天下著瓢潑大雨,是A市近些年來最大的一次降水,金光路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出了問題,雨水排不下去,路面上堆了腳腕高的雨水。
恰好那天那條街道的路燈也被雨水泡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巧合,鹿家夫婦開車途徑金光路的時候正好被迎面而來打滑的小汽車撞上,兩車相撞,鹿家夫婦的車直接被沖出去十幾米。
天黑路滑,又連環(huán)撞上了綠化帶,救護車來的時候就沒了心跳。
肇事者沒有逃逸,積極配合警方,最后賠了一大筆錢又幫忙處理了鹿家父母的后事。
他們處理的態(tài)度很好,那個肇事者的妻子跪在小小的鹿蝶和鹿念面前道歉,眼神里滿是愧疚。
但是鹿念不知道該怎么去原諒。
她幸福美滿的家庭,在那一天,徹徹底底的破碎了。
她明明可以在父母的手心里被呵護長大,卻不得不在十三歲的年紀里提前品嘗到人生之苦。
從此人世間,唯有一親人。
那個時候鹿蝶高中,每天晚上九點多回家,她下午早早的放了學(xué),在偌大的客廳里縮在沙發(fā)上默默流眼淚。
不想吃飯,不想說話,不開燈不聽話,上課就是渾渾噩噩的走神,下課就是暈暈乎乎的補覺,老師們都知道她們家突遭大難,也都會在課余時間找她談話,告訴她人要朝前看,不要放棄自己。
可她要怎么朝前看?
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做給父母看,父母不在了,努不努力又有什么區(qū)別。
就這樣無聲的對抗著,
再后來,那是一個夜晚。
本來沒心沒肺天天傻樂的鹿蝶那天回來晚了,屋子里沒有開燈,陰暗無光。
月光順著窗戶透進來,客廳內(nèi)一片寂靜的黑。
她本想找姐姐作伴,卻不曾在屋子內(nèi)聽到鹿蝶壓抑的、痛苦的哭聲。
她總是笑著的姐姐,堅強的姐姐,在客廳內(nèi)小聲小聲地哭泣,連抽泣聲都不敢放大,生怕自己小小的、脆弱的妹妹聽見。
她一邊哭一邊重復(fù)的小聲喃喃:“爸爸……媽媽……怎么辦,我怎么辦,念念還這么小……我怎么辦……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一門之隔。
一個在客廳里壓抑的哭。
一個在臥室內(nèi)無聲的哭。
“滴——”
公交車的鳴笛聲響起。
鹿念倏地回過神,她上車找到了一個位置,安靜地看著窗外。
天氣陰沉,班里來的人比平時稍微少一些,等到六點五十的時候又噪雜起來,背書的談笑的吃早餐的應(yīng)有盡有。
熱鬧的氛圍沖散些許鹿念心底的悲傷,她嘴上還扯著笑,聽任媛媛和唐嬌嬌拌嘴,但是眼神卻是輕輕地、淡淡的,平靜到近乎冷漠。
趁著鹿念去后面接水,唐嬌嬌連忙問任媛媛:“念念心情好像很不好,你感覺到了嗎?”
任媛媛笑容一淡:“嗯,一到下雨天念念心情就不好。”
唐嬌嬌:“為什么?”
任媛媛嘆了口氣:“是她家里的事,我也不方便說?!?p> 任媛媛初二就認識鹿念,關(guān)于鹿念家里的事這些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比如為什么家長會總是鹿蝶來,為什么她們家只有鹿蝶沒有父母,為什么每次一起約著出去玩只給鹿蝶打電話。
如果沒錯的話,鹿念的父母,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了。
唐嬌嬌了然的點點頭,沒有多問,等鹿念回到座位上,她笑瞇瞇的抽出一根棒棒糖,“來念念,請你吃糖?!?p> 任媛媛瞪大眼睛,“為什么不給我?”
唐嬌嬌翻了個白眼:“昨天中午不是給過你了嗎?”
任媛媛抓狂:“那是昨天的,今天的呢?今兒不把糖放著你就別想跟我好了!”
唐嬌嬌驚喜拍手:“真的嗎?還有這等好事?”
任媛媛:“啊啊啊!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鹿念見她們兩個耍寶,心情終于明媚了些,嘴角的笑意也多了幾分真心,眼睛里也不再飄著柳絮般輕淡的愁。
江行又一次踩點進來,他今天沒有穿校服,和昨天一樣,黑T黑褲,不過T恤上的圖案變成了一個銀線勾勒的老虎。
褲子比昨天的長,收緊的褲腿扎出了清瘦有力的腳踝。
他黑發(fā)被雨水打濕,幾滴水珠順著額前的發(fā)絲滑下,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滿是煩躁,冷著臉坐到位置上抹了兩把發(fā)絲,朝裴舒白道:“帶紙了沒?”
裴舒白十分恭敬地準備拿出紙巾,然后就見江行等不及的碰了碰前面學(xué)委的后背,鹿念轉(zhuǎn)身,就聽見大佬聲音不高不低:“紙借我用用?!?p> 和那天的作業(yè)借我對對有異曲同工之妙。
鹿念遞給他抽紙,江行接過去:“謝謝?!?p> 裴舒白在一邊眼神復(fù)雜,看了看江行,又看了看鹿念,覺得自己在發(fā)光發(fā)熱。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行哥,你別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p> 這要是擱以前打死他他都不會說這句話,畢竟找女生借紙和有女朋友之間并無沖突,但是出于對江行的了解,他總覺得江行對鹿念有些特別,但這種特別有很特別,不是那種特別,反倒是一種說不出的特別。
江行挑眉,似笑非笑:“什么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