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長的丑還不讓說
“你會作詩？”小女鬼滿臉懷疑。
“這有何難？”
寫詩我不會，但我會抄啊。
唐詩三百首，宋詞百來首，總有一首適合你。
“那你做一首。”
“寫什么？”
“她?！毙⊙绢^指著陳小倩。
寫個鬼。
難度太大沒法抄。
他眼角抽搐幾下，旋即輕咳一聲，道，“陶文淵寫過一首七夕詞，頗為流傳，既然如此，我便也做一首，可好？”
小姑娘撇撇嘴，擠出一個字來，“好。”
陸小川長身而起，踱著步子，慢慢吟誦起來。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p> “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p>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p>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p> 最后一個字落下，陸小川剛好走到門口，心里情不自禁地泛起跑的想法。
哎，跑是跑不過的，畢竟，鬼可以飄。
對著夜空無奈長嘆一聲。
這一幕，落入陳小倩和赤腳小女孩眼里，卻覺得陸小川是個癡情之人，在抒發(fā)對愛慕之人的無限思念。
如果說陶文淵的七夕詞還行，那么這首七夕詞不知比陶文淵好了多少倍。
此詞已將七夕寫盡，恐怕從今以后，天下再無七夕詞能夠與之比擬。
逃跑無望，他回到火堆邊坐下。
“獻(xiàn)丑了?！?p> “陸公子詩才無雙，這首七夕詞足以流芳百世。”陳小倩眸子熠熠生輝，看向陸小川的目光，不再冷冰冰，反倒多了一絲渴望之色。
你眼光能不能健康點，我怕。
小女孩一身紅妝，又長又黑的發(fā)絲被一根紅繩束縛，發(fā)尖垂至腰間，額前留海與眉齊平，看起來乖巧可愛。
她嘀咕一聲，“你除了寫詩作詞，還會什么？”
陸小川心中警鈴大作。
“姑娘說的是哪方面？”
“才藝。”
“琴棋書畫，一竅不通?！?p>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怎么又變冷了？
陸小川縮了縮身體，感知陳小倩的目光又開始不善起來。
女人善變也就算了，你個女鬼怎么也變來變?nèi)ァ?p> “姑娘此行去何處？”猜不出來到底那句話說錯了，不如直接問問。
“靜安嶺。”
我問的直接，你答的也這么直接么。
靜安嶺，中天府唯一一個名聲在外，卻依舊存在多年的鬼域。
要圖窮匕見了嗎？
他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嚅囁嘴唇，吞吞吐吐道，“去靜安嶺作甚？”
“族里前輩大壽，我和舍妹前去祝壽。”陳小倩一邊說著，眼神愈發(fā)冰冷，漸漸發(fā)紅，衣袂獵獵作響，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熊熊火焰眨眼間變成一顆火苗在吃力掙扎，“陸公子早就知曉我姐妹身份，何必如此掩飾？”
聲音不再嬌脆悅耳，倒像來自九幽身處的呢喃，尖銳無比，刺痛耳膜。
我擦，演砸了。
我好歹是個導(dǎo)演，而且還是幾部大制作電視劇男主角，給點面子可以不？
陸小川欲哭無淚，嚇得半死。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你怎么說翻臉就翻臉。
“啊，鬼?。 ?p> 他目眥欲裂，驚恐尖叫一聲，隨即腦袋一歪，倒地昏迷過去。
二女見狀，額頭不約而同地掉下幾根黑線。
陳小倩面色恭謹(jǐn)，螓首微低，竟在等待紅妝少女的指示。
紅妝少女立起身子，白玉一般的小腳，輕輕點地，緩緩?fù)T口而去，道，“本想找個才藝卓絕之人為老人家祝壽，此人不通才藝，留之何用，殺了吧?！?p> “且慢?！?p> 原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如同一條死狗的陸小川，忽地從地上爬起來，朗聲道，“小生不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區(qū)區(qū)才藝表演而已，天下我認(rèn)第二，無人敢認(rèn)第一，我定不負(fù)姑娘所托。”
話畢，不等她們回話，他一股腦地收拾好物什，麻利地背起書箱，義正言辭道，“兩位小姐姐，我已準(zhǔn)備好了，我們出發(fā)吧?！?p> 他萬萬沒想到，女鬼會如此兇殘，動不動就取人性命。
形勢比人強(qiáng)，一切從心出發(fā)。
陸小川一番操作，二女看傻眼了，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之人，偏偏此人才華橫溢，詩才驚人。
“陸公子方才不是說，琴棋書畫一竅不通么？”
“是嗎，我說過一竅不通嗎？”
二女點頭。
陸小川大汗，強(qiáng)笑一聲，道，“十竅通了九竅，一竅未通?！?p> “那你剛才明明暈倒了，怎么突然醒了？”
“也許是上天被姑娘的善心所感動，讓我醒來完成姑娘所托?！标懶〈ㄒ槐菊?jīng)道，表情前所未有地認(rèn)真。
不僅不要臉，還很無恥。
少女鑒定完畢，嘴角微微一勾，便邁步飄出門外。
陸小川直冒冷汗，下一瞬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飄了。
啊——
好冷好高好刺激。
高空之中，寒風(fēng)凜冽，陸小川的長袍被刮得獵獵作響，耳邊風(fēng)聲呼嘯，雙目幾乎無法睜開。
下方風(fēng)景急速倒退。
他估摸速度應(yīng)該超過180邁。
令他氣憤的是，那只紅妝小女鬼竟踩在他的背上。
“嘻嘻，陸公子，此去靜安嶺路途遙遠(yuǎn)，我身子虛弱，如此只能麻煩公子了?！?p> 你都笑出聲了。
陸小川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本欲破口大罵，可一張嘴，一股冷風(fēng)猛灌進(jìn)來，嗓子眼猶如刀絞一般生疼。
也不知撐了多久，他腦暈?zāi)垦?，最后徹底昏迷過去。
“殿下，他暈過去了?！标愋≠坏?。
“哼，活該，誰讓他騙我?！鄙倥浜?，眼眸深處劃過一絲不忍，素手一揮，雙臂托著陸小川往前飛去。
“殿下，讓奴婢來吧，他一個凡人，螻蟻一般，別臟了殿下的衣服。”陳小倩大驚失色，跟隨殿下至今，從未見她如此對待一個男人。
“不用?！鄙倥曇羟謇?，語氣毋庸置疑，不容拒絕。
陳小倩俯首，不再出聲。
少女眨巴眨巴大眼睛，打量懷里昏迷的陸小川。
能寫出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人族才子，到底有何神異之處。
“好丑?！?p> 半響，少女嘴里吐出兩個字。
這時候，陸小川眼皮微顫，好似即將睜開，忽然聽到什么似的，腦袋一歪，又昏了過去。
“長得丑還不讓說?！鄙倥嫔祥W過一絲得意，隨即掏出一顆丹藥塞進(jìn)陸小川嘴里，嫌棄道，“男人果然都是臭的，你抱吧?！?